残江月会馆深处,主楼最高层的书房如同蛰伏的巨兽。
离十六无声地立在雕花窗棂投下的浓重阴影里。
冰冷的玄铁面具早已摘下,随意搁置在身旁冰冷的紫檀案几上。
摇曳的烛火舔舐着他过分俊美的侧脸,驱不散刻入骨子里的阴鸷,只在深邃轮廓上投下明明灭灭捉摸不定的光影。
他微微垂眸。
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箭矢,穿透沉沉夜色,精准无比地钉在楼下客院西厢那扇小小的窗户上。
那里透出一点朦胧昏黄的光晕,在寂静的院落里,像一枚被精心放置散发着温暖假象的诱饵。
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捻动了一下。
方才在阴暗巷弄里,隔着冰冷皮革手套捏住那小巧下巴的触感,竟顽固地残留着——异常清晰的柔软细腻,脆弱得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裂。
还有……那滚烫的泪水砸落在皮革上的瞬间,那灼人的湿润感,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他冰封的心湖深处。
离十六(南珩)“上官。”
离十六开口。
声音低沉平缓,辨不出丝毫情绪,像冰层下缓慢流动的暗河。
书房角落的阴影如同水波般无声荡漾。
穿着儒雅月白长衫的上官鹤倏然浮现,脸上挂着他那招牌式的仿佛永远在算计着什么的温和笑容:
上官鹤“那小兔子安顿好了。春杏在里头伺候着,热水新衣一样没少。”
他语气轻松,带着点邀功的意味。
离十六的目光依旧锁死在那一点微光上,对上官鹤的汇报置若罔闻。
他凝神屏息,周身气息沉静得可怕,仿佛透过那扇窗,隔着遥远距离,捕捉着屋内一丝一毫的细微动静。半晌,他才缓缓吐出一个字:
离十六(南珩)“如何?”
上官鹤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几分,变得谨慎而恭敬,声音压得更低:
上官鹤“春杏刚来回过话。那丫头……确实吓破了胆的模样,从头到尾怯生生的,缩手缩脚。新衣裳放在那儿,她连摸都不敢摸一下,眼神躲闪得很。热水备好了,她倒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