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祁心里一悸,失手打翻墨盘,支起半边身子,桌案到躺椅的三五步距离被他走得跌跌撞撞。
他扑过去,只看见那人微微闭起来的双眼和摊在膝头没看完的话本,是关于世家小姐与高中秀才的那本,他很记得,纸页已经发黄泛旧了。
‘春盛’的最后一次毒发夺走了戊七的性命,让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他面前死去。
萧云祁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却强撑着神经质的死死咬着唇,觉得嘴里苦得很,还泛着一丝腥甜的气味。
他终是没能听出戊七那最后一句话里的虚弱,脑子还在不着边际的想着什么劳什子话本,或许那句话里面还掺杂了什么他想要告诉他的东西,只是现在已经无从考证。
萧云祁痛苦的弯下腰来,忽然毫无征兆的吐了一地,混和着死死缕缕的血色,翻滚的胃酸让他的眼里泛出生理性泪水。
但是躺椅上的那个人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立马睁开眼睛站起来,拍着他的背抚慰他,用和缓关切的声音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吃错了什么东西陛下且不要动,我给你拿杯水来。”
萧云祁揉了揉剧痛的额头爬起来,浑身发着抖,用狰狞温柔的眼神盯着躺椅上的人许久,慢慢俯身,将唇印在他肖想了许久的浅色薄唇之上。
冷的。
苦的。
没有那人冬阳下的雪松般带着清冷与温柔的味道。
萧云祁两眼一眨,眼泪落到了戊七的眼睫中,又顺着他的眼角往下滑。
他终于完完全全的意识到,这个人死了,也不会再睁开眼看他了。
骗子,你不守约,你说过了会陪我一起走下去。
可戊七分明连两个月都没有撑过,御医说过他能活多久都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毒入骨髓,端的是无解,戊七走得这样快,分明是不愿再留在他身边。
他终究还是走了,走得这样没有一丝留恋。
萧云祁勾了勾他毫无体温的手指。
骗子啊。
你且等着,等我去找你算账。
戊七的尸体被萧云祁火化,萧柯钰在旁边哭了很久,一直在问父皇为什么,为什么母妃要离开他们。
他的父皇神情麻木,没有答他。
戊七的身体被火化成一小捧,萧云祁用荷包装了一撮,剩下的用一个青花瓷罐装起来。荷包放在身上日日佩戴,青花瓷罐放在书案边,批阅奏折时相伴左右。这鬼里鬼气的举动成为史官笔下这个饱受称赞与爱戴的帝王难以被人理解的一个独癖。
戊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