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的春天来得迅猛而热烈,训练基地里那些特意移栽来的樱花树,成了这钢筋水泥与橡胶地胶世界中的一抹柔软异色。
花期短暂,此刻已近尾声。
高大的花树伫立在训练馆外那片相对安静的花圃边缘。
枝头只剩稀稀落落几簇残存的粉白,在午后炽热明亮的阳光里显得格外脆弱。
微风一起,那些摇摇欲坠的花瓣便再也坚持不住,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像一场迟来的告别雨。
上午的混双对抗训练强度拉满,樊振东和我作为重点研究对象,被教练组安排了不少刁钻的套路组合“伺候”。
此刻训练结束的哨声刚响过,汗水像小溪一样顺着鬓角和脖颈往下淌,浸透了红色训练服的后背和肩胛位置,紧贴在皮肤上,黏腻又闷热。
他走到花圃边那条被树荫半遮半掩的长条石凳旁,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仰头灌了几大口。
樊振东眉头微微蹙着,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右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刚才训练中某个被对手抓住的反手位发球动作。
显然,对这个球的处理,他并不满意。
我抱着一筐刚从地上捡起来的训练球,球在塑料筐里碰撞出沉闷的响声。
看到他这副沉浸在自己技术世界里复盘的样子,脚步顿了顿。
“东哥。”我抱着球筐走过去,停在他侧前方大约两步远的地方。
树荫的边缘恰好落在我们之间,光斑在他汗湿的额发上跳跃。
“刚才那个逆旋转发球。”我指了指他刚刚比划的手腕方向,“落点没问题,但旋转强度好像差了点意思?”
我模仿着球在台面上反弹的轨迹:“是不是手腕最后有点收力了?”
樊振东闻言,放下矿泉水瓶,目光从虚空中聚焦到我脸上。
汗水还挂在他浓密的睫毛上,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