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月夜是被楼下一阵劈里啪啦的桌椅碰撞声惊醒的，雕花床幔外的天光已有些昏沉，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发间银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指尖刚触到梳妆台的桃木梳，楼下又传来男人的怒喝，混着瓷器碎裂的脆响，她心头一紧，匆匆挽了个松松的发髻便往楼下走。
堂屋的景象让她脚步顿住——九叔背着手站在八仙桌旁，青布长衫的袖口被扯得有些皱，大龙的四个手下呈扇形将他围住，腰间的短刀明晃晃地露在外面。“哥哥！”谭月夜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大龙的胳膊，“你这是做什么？前几日是谁说九叔能治你的病？如今倒好，你反倒带人围了他！”
大龙的脸涨得通红，眼底还带着未散的血丝，他甩开妹妹的手，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戾气：“妹妹，你不懂！爸爸他……他死无全尸啊！都是这个‘豆屎英’没用，不仅没抓住害爸爸的东西，连我的病也没治好！”他说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死死盯着九叔。
谭月夜转头看向九叔身侧的秋生，少年人立刻上前一步，语气急切却坚定：“我们能去隔壁镇取僵尸牙粉，那东西定能治你的病！但你不能伤害我们的师傅。”
谭月夜闻言，睫毛轻轻颤了颤，她没想到这两个看着跳脱的少年竟有这般担当。可还没等她开口，大龙已大步上前，从腰间摸出手枪，冰凉的枪口直接抵在九叔的下巴上，声音冷得像冰：“我奉劝你们别耍花招，如果一去不复返，或是带些没用的东西，这枪子可不长眼！”
秋生和文才脸色一白，却还是咬着牙应下。两人转身要走时，谭月夜下意识往前追了两步，声音带着几分歉意：“两位等一下，我哥他……他就是急糊涂了，本性不坏，今日之事，是我们、对不住你们。”
秋生回头，脸上竟没了方才的紧张，反而露出个爽朗的笑：“别客气，我们师傅也说，救人要紧。”说罢，便和文才匆匆出了门。谭月夜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总有些七上八下的。
直到下午，院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谭月夜以为是秋生他们回来了，迎出去却见念英端着个描金食盒，脚步匆匆地往里走。食盒的缝隙里飘出淡淡的老婆饼香气，谭月夜挑眉：“这是……你做的点心？”
念英左右看了看，见院角的丫鬟正低头扫地，便拉着谭月夜的手腕往楼上走，声音压得极低：“你等我一下，咱们回你房间说，这里人多眼杂。”谭月夜点点头，跟着她上了二楼，坐在梳妆台前的绣凳上，看着念英把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