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啊……”她的声音抖得厉害，浑浊的眼睛望着面前的一座新坟，泪水顺着皱纹往下淌，“你妹妹才十八岁，花儿一样的年纪，要是你爹不欠那些赌债，不逼着她嫁给张屠户那个老光棍，她怎么会……怎么会跳河啊！”
“爹也后悔了，这几年天天去河边跪着……”
“后悔有什么用？我的阿夜再也回不来了！”
“阿夜”两个字像一把钝刀，猛地戳在谭月夜心上。她忽然觉得眼睛发酸，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她以为成了鬼就不会流泪，可此刻那些泪水却滚烫得灼人。她怔怔地看着那对母子，听着他们的对话，脑海里闪过破碎的片段：昏暗的柴房、爹摔碎的酒坛、张屠户油腻的笑脸，还有冰冷刺骨的河水……
直到那对母子搀扶着离开，谭月夜才敢飘出来。她一步步挪到那座新坟前，墓碑上嵌着的黑白照片里，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那是她，是活着的谭月夜。她伸出手，透明的指尖穿过照片，触不到半点温度，眼眶瞬间红透，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妹妹？！”
一个惊怒交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谭月夜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就要飘走——她还没准备好面对这一切，没准备好面对因她而痛苦的家人。
“你站住！”年轻人追了上来，声音里满是怒气，却又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你是不是阿夜？你既然还在，为什么不回家？你知道娘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她天天以泪洗面，眼睛都快哭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