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过午夜，整栋楼仿佛都陷入了沉睡，只有安全出口的幽绿指示灯和个别房间透出的微弱光线，证明着这里仍灵魂在燃烧。
空气里残留着白日的喧嚣余温，混合着深夜的冷清，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闵玧其猛地推开作曲室的门，踉跄着走出来。
他脸色苍白得像纸，眼下是浓重得化不开的青黑，嘴唇因为长时间熬夜和咖啡因摄入过度而干燥起皮。
他像是刚从一场无声的战争中溃败下来，精神疲惫到了极点，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又是几天几夜几乎不眠不休的折磨。
不是音乐上的瓶颈——那种折磨他早已习惯——而是精神上的凌迟。
那些该死的、香艳又破碎的幻觉非但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减弱，反而变本加厉。
每一次看到陈钰，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一句冷淡的回应，甚至只是听到别人提起她的名字，那些不该存在的记忆碎片就会像病毒一样侵袭他的大脑。
亲吻她脖颈时感受到的细微战栗。
将她困在臂弯与镜墙之间时，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黑暗中纠缠的呼吸，皮肤相贴时灼人的温度，甚至……某些更过分、更难以启齿的亲密接触……
这一切都真实得可怕，仿佛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却又与他清醒的认知完全相悖。
他试图像过去一样用音乐麻痹自己，将自己彻底埋进节奏和旋律里，但那些音符最终都会扭曲变形，幻化成陈钰那双冰冷又似乎能勾魂摄魄的眼睛。
他快要被逼疯了。
这种无法掌控自己思绪、甚至无法分辨现实与虚幻的感觉，比任何身体上的疲惫都更让他恐惧和愤怒。
他需要离开这里，需要呼吸一点冰冷的、不属于这栋楼的空气。
他脚步虚浮地走在空旷的走廊里，像一具迷失方向的游魂。就在他经过练习室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练习室里还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