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
亥时将至,云深一片寂静如沉。
静室之中,满室旖旎。
玳瑁琉璃灯高高地擎在乌木台上,朱红的火苗安静燃烧,忽地哔剥一响,爆出一朵灯花,渐阑珊的光蓦然一大亮,照见床头画屏,屏上吴山点翠,案旁置着个漆色矮几,叠叠的白衣红裳齐整地堆在上面。
红鸾帐暖,罗幔垂散,隐隐约约可以窥见一双交叠的人影。
蓝湛——字忘机阿九。
床帷间私语喁喁。
蓝湛——字忘机你想出去吗?
聂暮酒嗯……嗯,什么?
聂暮酒困倦不已地颤了下睫毛,她蜷在蓝忘机怀里,倦懒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只模模糊糊地呢喃撒娇。
#聂暮酒嗯,我好困。唔……有什么明日再说好不好嘛?
蓝湛——字忘机明日便要走了。
蓝忘机拢了拢妻子因激烈的情事微微汗湿的鬓发,低头欲吻,瞥到她微肿的水润唇瓣,眼神微暗,温柔俯首,轻啄了下她唇角。
他听出她嗓子有些事后的嘶哑,抬手探出帐外,借着琉璃灯的光取了案头犹温的枇杷水,一口一口喂给她。
蓝湛——字忘机我是说,阿九,你想出去吗?
枇杷味甘、润喉,聂暮酒饮下,汤水温甜下腹,她意识倒也清明了许多。
#聂暮酒是陪我回清河去吗?我确实很久没有见怀桑了,不过他继位家主日久,总还是要自己撑起来才行。
聂暮酒沉吟道,眉目间掠过思虑的愁绪。
身为姊姊,如果可以,她只盼小弟一世遂心顺意,自在安然。
可她也是聂家嫡出的大小姐,便不得不为家族前程计。清河聂氏百年门楣,这曾经使他安享富贵的庇佑,早已成了割裂过往与美好的凛冽刀锋。
在其位谋其政然也。享了何等的荣光,便必要受同等的束缚。
她当年不也是……
什么当年?!
聂暮酒头疼,来不及理清的思绪就被耳畔的淡声打断。
蓝湛——字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