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途遵照医嘱,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躺在床上,连翻身都小心翼翼。沈文琅就坐在不远处的办公桌后,处理着所有集团事务。视频会议、电话沟通、文件审批……所有工作都在卧室里完成。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确保不会打扰到高途休息,但那双眼睛,却总是不自觉地、每隔几分钟,就飘向床上的人,确认他的状态。
他亲自负责高途的一日三餐和饮水,将食物用小桌板端到床边,看着他一口口吃下去。他定时提醒高途喝水,协助他进行必要的、极其缓慢的室内活动(仅限于去洗手间)。他甚至学会了更专业的、适合卧床孕妇的轻柔按摩手法,在高途感到腰背不适时,为他舒缓肌肉。
最重要的是情绪维稳。
沈文琅清楚地记得医生的话。他收敛了周身所有可能带来压迫感的气息,那强大的焚香鸢尾信息素,被刻意调控成一种恒定的、如同暖阳般和煦的频率,持续地弥漫在卧室的空气中,将高途紧紧包裹。这气息仿佛带着无形的力量,一点点驱散着高途因惊惧和卧床而产生的焦虑、无聊与脆弱。
他会在他看书或看平板累了的时候,走过去,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低声跟他聊几句闲话,或者只是静静地陪着他。他会将耳机分他一只,一起听一些舒缓的音乐。他甚至在一次高途因为长时间卧床而情绪低落时,生涩地、尝试着讲了一个从花咏那里听来的、并不算好笑的笑话,逗得高途哭笑不得,却也冲淡了那份阴郁。
卧室,仿佛成了与世隔绝的方舟。外面世界的喧嚣与忙碌,都被那扇门隔绝。里面,只有相依为命的两人,和那个被小心翼翼守护着的小生命。
沈文琅放下所有身段与掌控欲,扮演着守护者、护理员、伴侣乃至情绪稳定器的多重角色。他没有一丝不耐,没有半分怨言,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要将所有潜在风险都隔绝在外的决心。
高途看着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看着他即使在工作最繁忙时,也会因为自己一个细微的翻身而立刻投来关切的目光,心中的恐惧与不安,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名为“安心”的情绪所取代。
他知道,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天就塌不下来。
突然的出血,是一场猝不及防的风暴。
而沈文琅,用他坚实的臂膀和无声的守护,硬生生在这风暴中,为高途和乐乐,撑起了一片绝不容侵犯的、绝对安全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