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无法移动。
沈文琅绕过宽大的办公桌,一步一步,走向他。
他的脚步很稳,很慢,落在厚实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高途的心脏随着他的靠近,疯狂地擂动,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死死地低着头,盯着沈文琅锃亮的皮鞋尖,连呼吸都快要停止。
沈文琅在他面前站定。
距离很近,近到高途能再次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冷冽的焚香鸢尾气息,这一次,那气息不再带有任何攻击性或安抚性,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专注。
然后,高途看到,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那只手,没有去拿桌上的辞职信。
而是,轻轻地,落在了他紧握成拳、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上。
温暖的、干燥的触感,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高途冰凉的皮肤,直达心脏。
高途浑身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盈满泪水的眼睛。
他撞进了沈文琅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中。
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他的倒影,那小小的、狼狈的、布满泪痕的影子。里面没有了审视,没有了嘲讽,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掌控一切。
只有一种……近乎叹息般的深沉,和一种,高途从未见过、也不敢去定义的……温柔。
沈文琅看着他,指尖在他冰凉的手背上,极其轻柔地摩挲了一下,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落在高途耳中:
“信,我收到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最坚固的锁,牢牢锁住高途惊慌失措的视线。
“但,我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