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下令“明天再说”,要么会看似随意地指派一些可以带回家完成的、不那么紧急的任务。
高途不再试图反抗或质疑。他会沉默地保存文件,关闭电脑,然后在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注视下,离开工位。
有时,在他收拾东西时,能感觉到沈文琅就站在办公室门口,目光落在他身上,并不说话,只是看着。那目光不再带有最初的审视和压迫,更像是一种……确认。确认他是否真的按时离开,确认他疲惫的状态是否有所缓解。
高途会加快动作,然后低着头,匆匆说一句“沈总,我先走了”,便逃也似的走向电梯。
他不敢回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跟随他,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将那片焚香鸢尾的领域隔绝在内。
一种微妙的平衡,就在这日复一日的沉默、信息素的交织、工作的重塑和强制的休憩中,悄然建立起来。
它脆弱得像清晨的蛛网,仿佛一碰即碎,却又因为双方某种心照不宣的“维护”,而顽强地持续着。
高途依旧害怕,依旧困惑于沈文琅最终的意图。
沈文琅依旧掌控着节奏,耐心地等待着。
但他们之间,那堵曾经坚不可摧的、由恐惧和伪装构筑的高墙,确确实实,已经塌陷了一角。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更为复杂、更为暧昧的界碑。
界碑的这一边,是沈文琅扩张的领域和无声的守护。
界碑的那一边,是高途逐渐卸下的防备和被动滋生的依赖。
他们站在界碑的两侧,维持着这诡异而脆弱的默契,谁也没有轻易越界,却都心知肚明——有些界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模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