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外界,却隔绝不了沈文琅内心翻涌的、陌生的狂潮。他维持着双手撑在落地窗上的姿势,像一头被无形锁链困住的猛兽,试图从脚下那片浩瀚的城市灯火中汲取一丝熟悉的、掌控一切的错觉。
然而,失败了。
玻璃上模糊映出的,是他自己冷峻却眉宇紧锁的倒影,以及身后那片空旷、寂静,却仿佛仍残留着某种无形压力的空间。那股烦躁并未因盛少游的离开而消散,反而在绝对的安静中愈发清晰尖锐,像一根细韧的丝线,缠绕在他的心脏上,随着每一次搏动不断收紧。
他猛地转身,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到工作上。走向办公桌的步伐依旧沉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意志力强行驱动的空壳。他重重地坐回那张象征着权力顶端的人体工学椅,椅背发出轻微的承重声。面前摊开的,是那份之前只翻阅了几页的南城区拓展方案最终版,旁边还放着几份亟待签署的文件。
他拿起钢笔,冰凉的金属触感短暂地刺激了一下他的神经。他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向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和数据。
三分钟。
整整三分钟,他的视线停留在同一行字上,大脑却像生了锈的齿轮,无法理解那些熟悉的商业术语所组成的含义。那些黑色的字符扭曲、跳跃,最终汇聚成的,却是高途那张苍白失血的脸,和他眼中转瞬即逝的、破碎般的光。
“咔哒。”
一声轻响,沈文琅将钢笔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抬手用力揉捏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种强烈的、想要摧毁什么的冲动在他体内叫嚣,却又找不到明确的目标。
他烦躁地环顾四周。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光洁如镜的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木材、皮革以及他自身焚香鸢尾信息素混合的、他早已习惯的冷冽气息。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符合他一贯的审美和掌控欲。
但今天,这秩序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空洞和……不适。
他的目光开始无意识地在办公室里游移,像是在寻找什么可以锚定心神的东西,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放在他右手边固定位置的骨瓷咖啡杯。杯子里是早上高途冲泡的黑咖啡,此刻早已冰凉,深褐色的液体表面凝结着一层失去光泽的薄膜。他记得,在他与盛少游会谈前,这杯咖啡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八十五度,是他习惯的、能最大程度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