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铁门被狱卒推开时,铁锈摩擦的刺耳声响惊得纯妃猛地抬头。她身上的囚服沾满了污泥,曾经保养得宜的指甲缝里全是黑垢,唯有那双眼睛,还死死瞪着门口逆光而来的身影,淬着毒似的怨。
“钮祜禄景娴!”她嘶哑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哗啦脆响,“你这个毒妇!来看我笑话是不是?”
景娴站在牢门外没动。石青色的旗装裙摆扫过地上的青苔,衣料上绣着的暗纹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光,衬得她愈发身姿挺拔。她抬手按住微微隆起的小腹,指尖划过银鼠毛滚边的衣襟,动作从容得像在自家花园赏景。
钮祜禄景娴笑话?
她轻笑一声,声音清冽得像雪水浇在冰面上,钮祜禄景娴姐姐如今这模样,连给我解闷都不够格。
牢里的霉味混着尿骚气扑面而来,景娴身后的侍女忍不住蹙眉,她却连眼风都没动一下,只缓缓抬步,踩着冰凉的石阶走到牢门前。雕花描金的紫檀木手炉被她捧在掌心,袅袅白烟从镂空的缠枝莲纹里钻出来,模糊了她半张脸,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皇上怎么还没来?”纯妃忽然扑到牢门上,朽坏的木栏被她晃得咯吱响,“他一定是还不知道!是你伪造证据!是你陷害苏家!等我见到皇上,定要让你碎尸万段——”
钮祜禄景娴皇上?
景娴像是听到了什么趣闻,眼尾微微上挑,露出一抹极淡的嘲讽,钮祜禄景娴姐姐以为,苏家那十七箱账册,真能瞒得过养心殿的眼睛?
她伸出戴着赤金护甲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牢门:钮祜禄景娴三年前你给苏克沙哈写的那些密信,用胭脂水粉的名目记调兵暗号,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你忘了,苏州织造府的账房先生,是镶黄旗的包衣。
纯妃的脸色倏地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钮祜禄景娴还有你父兄在江南私囤的粮草
景娴的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纯妃心上,钮祜禄景娴去年黄河决堤时,皇上三令五申要调粮赈灾,苏家却敢扣下三成,转头卖给了准噶尔的乱兵。那些粮袋上绣的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