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啊。
弘昼皇上……
他忽然想起弘历,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那位四哥对景娴的心思,宫里谁不知道?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和景娴发生了这样的事,别说他这个亲王,恐怕整个和亲王府都要被牵连进去,钮祜禄家更是会万劫不复。
还有纯妃。昨夜他闯进来时,隐约看见假山后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那身段,像极了苏氏。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偏殿附近?景娴身上的药性……难道和她有关?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弘昼脑子里,让他浑身发冷。
他是不是掉进了别人设好的圈套?而景娴……她是不是也被卷进来了?
弘昼景娴……
他下意识地唤出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目光慌乱地在屋里逡巡,最后落在了妆台前那个背影上。
她就坐在那里,乌发如瀑般垂落,衬得背影纤细又僵硬,像块被冻住的暖玉。晨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可他却觉得那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像极了大雪天里独自开在墙角的梅,看着倔强,其实早已被冻透了心。
他该怎么办?
冲过去给她磕头谢罪?告诉她自己是一时糊涂?可这荒唐事已经做了,一句“糊涂”就能抹平一切吗?
还是立刻起身离开,就当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他走了,留下她一个人,要怎么面对这烂摊子?要怎么应付可能找上门的弘历和纯妃?
弘昼的手在身侧反复攥紧又松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他看着那个背影,忽然想起小时候,景娴被弘历抢走了风筝,坐在地上哭,是他翻墙出去,把风筝抢回来,哪怕被弘历打得鼻青脸肿,也笑着递给她:“别怕,哥护着你。”
那时的他,以为自己能护她一辈子。
可现在,伤了她的人,却是他自己。
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句干涩的“景娴,我……”,刚说出口,就被自己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