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敢?
那是景娴啊。是他从小护着长大的妹妹,是他藏在玩笑话里不敢说出口的念想,是连碰一下都怕碰碎了的人。他明明是想救她的,听说她被弘历禁足,听说纯妃在她宫里转了好几圈,他才喝了酒壮胆闯进来,想带她走的……
可他做了什么?
他借着酒意,借着她被药物迷乱了神智,做了这等禽兽不如的事!
弘昼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让他几乎窒息。他踉跄着想要下床,脚刚沾地就一阵发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凉的青砖上,膝盖磕出沉闷的响声,他却感觉不到疼。
视线扫过床尾,那里叠着一方素色的帕子,边角处隐约透着点刺目的红。
那颜色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让他瞬间想起小时候,景娴爬树掏鸟窝摔下来,膝盖磕出的血就是这样的红。那时他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她往太医院跑,一路喊着“娴妹妹别怕,哥在”。
可现在,这抹红,是他亲手给她添的伤。
弘昼我混蛋……我他娘的就是个混蛋!
弘昼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力道重得让脸颊瞬间麻了,嘴角渗出血丝。可这点疼,哪里比得上心里的惊涛骇浪?
他想起景娴的骄傲。她是钮祜禄家的嫡女,是太后的亲侄女,骨子里带着世家贵女的矜贵,连走路都要提着裙摆,生怕沾了半点尘土。她那样看重名节,连和傅恒多说几句话都会脸红,如今被他这般……
她醒来会怎么样?
会不会哭?会不会恨他?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被欺负了就躲在海棠树后,抱着膝盖掉眼泪,却倔强地不肯让他看见?
不,她不会的。
弘昼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比谁都清楚景娴的性子,看着柔柔弱弱,骨子里却比谁都硬。钮祜禄家的女儿,从不会轻易掉眼泪,她们只会把委屈和恨意嚼碎了咽进肚子里,然后竖起满身的尖刺,哪怕遍体鳞伤也要扎回去。
可这次,她要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