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晨露还凝在窗棂上,景娴坐在妆镜前,指尖刚触到那盒螺子黛,鼻尖就钻进一缕甜腻的脂粉香。
那香气原是她惯用的,前儿苏州织造刚贡上来的新货,混着珠粉与蔷薇露的清甜。可今儿不知怎的,那甜味像淬了毒的针,直扎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唔……”她猛地偏过头,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银线绣成的芙蓉帕子挡在唇前,却遮不住那股直冲喉咙的酸意。
“姑娘?”贴身宫女画春正捧着铜盆进来,见她脸色煞白,慌忙搁下盆子上前,“您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景娴已经撑着梳妆台站起身,脚步虚浮地往外冲。绣鞋踩在冰凉的金砖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刚到廊下,她就再也忍不住,扶着朱红廊柱干呕起来。
胃里空空如也,只吐出些酸水,可那股恶心劲儿却半点没消。她弓着背,肩膀剧烈地耸动,鬓角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晃荡,撞在耳坠上叮当作响,倒像是在嘲笑她的狼狈。
“姑娘!您这是……”画春追出来,手里还攥着帕子,看见她这副模样,惊得声音都变了调,“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莫不是前几日的风寒还没好利索?”
景娴猛地直起身,帕子从颤抖的指尖滑落。晨露打湿了她的鬓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像冰棱子一样凉。她望着庭院里落了一地的梧桐叶,脑子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嗡的一声,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只有那夜的画面,如同鬼魅般钻了出来。
偏殿漏风的窗棂,砸下来的冷雨,弘昼身上浓烈的酒气混着龙涎香,还有他攥着她手腕的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间,带着酒意的胡话像毒蛇一样钻进她耳朵里……
钮祜禄景娴不……
她无意识地呢喃,指尖猛地掐进廊柱的木纹里。
画春还在耳边絮絮叨叨:“姑娘您脸色太难看了,奴婢这就去回太后……”
钮祜禄景娴闭嘴!
景娴猛地回头,眼底布满血丝,嘴唇哆嗦着,钮祜禄景娴不许去!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