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昨夜在偏殿里的,从头到尾只有他和景娴。
那些混乱的画面又涌了上来:她湿透的鬓角,哭红的眼睛,还有那句带着哭腔的“七哥”……他当时怎么就醉成了那样?怎么就没能认出她?若是他清醒着,定会拼了命护她周全,而不是……
弘昼混蛋……
他低声骂了句,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捏得帕子上的玉兰绣纹都变了形。
侍卫们被他这声骂吓得一哆嗦,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齐刷刷地跪了下去:“王爷恕罪!”
弘昼起来吧。
弘昼摆了摆手,转身背对他们,望着不远处那座紧闭的朱漆宫门——那是碎玉轩的门,景娴住的地方。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宫墙的缝隙照进来,在门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门栓是从里面闩着的,瞧不见里面的动静,只有墙头上探出来的几枝海棠,花瓣上还挂着晨露,看着蔫蔫的,像极了此刻他的心情。
她应该回来了吧?
是不是正躲在里面哭?
是不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连天亮了都不知道?
弘昼的脚像被钉在地上,心里有个声音疯了似的喊:进去!进去问她!哪怕被她打、被她骂,也要说清楚!
可脚却怎么也迈不动。
他想象着景娴看到他时的模样:或许会红着眼眶瞪他,骂他“禽兽不如”;或许会捂着脸躲开,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或许……她会直接拿起桌上的东西砸过来,就像小时候他抢了她的蜜饯那样——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伤她伤得这样深,那些东西砸在他身上,怕是连皮毛都伤不了,却能把他的心砸得稀烂。
更何况,她是钮祜禄家的姑娘,是太后的亲侄女,将来是要嫁给傅恒的。傅恒还在边关等着她,他们说好的,凯旋就赐婚。若是他此刻闯进去,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让所有人都知道昨夜的事……景娴还怎么做人?富察家的脸面,钮祜禄家的名声,还有她和傅恒的婚约……怕是全要毁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