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上的晨露还没干透,沾在弘昼的皂靴底,踩过青石板时,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他昨夜匆忙套上的常服领口歪着,腰带松松垮垮系了个结,平日里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辫,此刻垂在肩后,几缕碎发粘在汗湿的额角——任谁看都知道这位和亲王状态不对,可他偏偏板着脸,捏着腰间的玉佩,摆出副巡查宫禁的严肃模样。
弘昼昨夜卯时到寅时,这附近的巡逻路线,你们都盯紧了?
他开口时,刻意压着嗓子,想让声音听起来沉稳些,可尾音还是忍不住发颤。目光扫过面前两个垂首侍立的侍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方玉兰帕子,布料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却像烙铁似的烫着他的皮肤。
侍卫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矮个的那个先开了口,声音透着紧张:“回、回王爷,属下们轮班值守,这偏殿周遭半个时辰巡查一次,绝无懈怠。”
弘昼绝无懈怠?
弘昼往前逼近一步,靴尖几乎碰到侍卫的鞋头,弘昼那本宫问你,昨夜除了本王,还有谁在这附近逗留过?
他刻意加重了“本王”二字,视线死死锁着侍卫的眼睛。昨夜他醉得厉害,记不清自己是怎么闯进偏殿的,更记不清有没有旁人撞见——可他必须知道,景娴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若是被 其他人瞧见……他不敢想下去,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滑,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高个侍卫犹豫了一下,抬头飞快瞥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回王爷,昨夜除了您……没、没旁人。偏殿这边偏僻,平日里除了巡逻的弟兄,鲜少有人来。”
弘昼没人?
弘昼的喉结滚了滚,指尖攥紧了帕子,布料被捏得发皱,弘昼连个宫女、太监都没有?
“确、确实没有。”矮个侍卫赶紧补充,“属下记得清楚,寅时三刻那会儿,瞧见王爷从偏殿出来,当时周遭静悄悄的,连只野猫都没有。”
最后一句话像块冰砖,狠狠砸在弘昼心上。
没有旁人。
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