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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自己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眼尾的泪珠子终于忍不住,“啪嗒”一声砸在铜镜上,晕开一小片水雾。

钮祜禄景娴不知廉耻的东西!

她对着镜中的影子低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钮祜禄景娴你对得起谁?

她猛地抬手,又是一巴掌扇在另一边脸上。这一掌更重,脸颊立刻浮起清晰的指印,疼得她眼前发黑,却死死咬着牙没让自己哼出声。

对得起傅恒吗?

那个在圆明园湖边为她挑落海棠花的少年,那个握着她的手教她练剑、指尖会发烫的少年,那个出征前在禁苑深处对她说“等我回来,八抬大轿娶你”的少年……

她还记得他把那方玉兰帕子还给她时,耳根红透的模样;记得他塞给她平安符时,说“这是我求来的,能护你平安”;记得她绣给他的荷包针脚歪歪扭扭,他却宝贝似的揣在怀里,说“比什么珍宝都贵重”。

他们说好了的,等他凯旋,就求太后赐婚。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嫁衣的颜色,要绣满海棠花,像他们初遇时那样热闹。

可现在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某种她不愿承认的触感,脖颈的红痕像烙铁一样烧着。她已经不是那个能干干净净站在傅恒面前的景娴了,她脏了,被自己的七哥……

“啊——”

一声压抑的尖叫从喉咙里挤出来,景娴猛地抬手,将铜镜狠狠掼在地上。

“哐当”一声巨响,铜镜摔得粉碎,碎片四溅,有一块弹到她的脚踝,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血珠立刻冒了出来。可这点疼,哪比得上心口的万分之一?

她踉跄着后退,撞到身后的妆台,上面的胭脂水粉、玉梳金簪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碎的碎,滚的滚。其中一支赤金点翠的步摇,是傅恒托人从江南带回来的,说“这翠色像极了你喂锦鲤时的湖水”,此刻被摔在地上,翠羽断了半截,像只折了翅膀的蝶。

景娴看着那支断了的步摇,眼泪掉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