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御花园,晚风卷着紫藤花的香,缠在水榭的栏杆上,甜得发腻。苏答应坐在水榭中央的琴案前,指尖捏着琴弦,手心沁出的汗把素色绢帕都浸湿了。
她穿了件月白色的软绸裙,乌发松松挽了个髻,只簪了支最简单的玉簪——这是她托人打听来的,当年娴贵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最爱的装扮。连这张琴,都是她求了内务府好久,才借来的“焦尾”,据说景娴娘娘年轻时,常在此地用这张琴弹奏《平沙落雁》。
“来了来了!”贴身宫女青禾凑到她耳边,声音发颤,“皇上的明黄色轿子,往这边来了!”
苏答应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指尖在琴弦上一顿,差点弹错了音。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想起嬷嬷教的话——要柔,要怯,要像当年的娴贵妃那样,一眼就让皇上挪不开眼。
琴声起了,断断续续的,像被风吹散的珠子。苏答应闭着眼,努力模仿着记忆中景娴抚琴的姿态,手腕轻转,指尖微挑,可心里的慌,还是透过琴弦传了出去,连带着音符都抖得不成样子。
弘历的轿子刚到水榭附近,就被这杂乱的琴声扰得皱紧了眉。他今年已过五十,精力大不如前,最厌吵闹,此刻听着这不成调的曲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弘历什么声音?
他掀开轿帘,语气里的不耐烦像淬了冰。
李玉连忙躬身回话:“回皇上,是新来的苏答应,在水榭抚琴呢。”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皇上拧紧的眉头,心里暗道不好——这苏答应,怕是触了皇上的逆鳞。
弘历的目光扫过水榭,落在那个月白色的身影上,眉头皱得更紧了。那身形,那装扮,甚至那捏着琴弦的姿势,都透着股刻意的模仿,像幅画歪了的仿品,看着就让人烦躁。
他忽然想起景娴年轻时抚琴的模样。那时她也爱在这水榭,不过从不穿月白,总爱穿件石青色的旗装,衬得肤色像上好的羊脂玉。她弹琴时从不看他,只专注地盯着琴弦,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影,琴声清越,像山涧的泉水,能涤荡人心。有次他故意从她身后走过,她惊得手一抖,琴弦断了根,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那慌乱又羞怯的样子,比这世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