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烛火连烧了三夜,弘历眼下的乌青重得像泼了墨。太医院的验药结果早就送来了——那药渣里确实有牛膝和麝香,是十足的避子汤。可查来查去,除了坤宁宫小厨房的灶台,再没找到半点线索。放药的人像是凭空消失了,只留下这堆黑乎乎的药渣,在他心头堵得发慌。
“皇上,该翻牌子了。”李玉捧着绿头牌,声音压得低低的。这三天,皇上没踏出过养心殿半步,奏折批得漫不经心,吃饭也只动几筷子,夜里更是辗转反侧,嘴里偶尔会蹦出“娴儿”两个字,听得人心头发酸。
弘历瞥了眼那些牌子,上面的名字个个花容月貌,可他看在眼里,只觉得烦躁。他挥挥手,把牌子扫到一边:弘历都退下。
李玉刚要应声,却见皇上猛地站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案几,带倒了砚台,墨汁溅了满桌。弘历备轿,去坤宁宫。
李玉心里一喜,连忙应下,脚下却故意放慢了些。他太了解皇上了,这三日的冷硬全是装的,骨子里早就惦记着坤宁宫那位了。
坤宁宫的宫门紧闭着,铜锁上挂着明黄的禁牌,在深秋的风里微微晃动,看着格外刺眼。弘历没让人通报,亲手推开了宫门。
庭院里静悄悄的,阶前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显然是这几日没人打扫。廊下的鹦鹉见了人,扑腾着翅膀叫了两声:“皇上驾到——娘娘哭了——”
弘历的心猛地一揪,大步往暖阁走。刚到窗边,就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趴在窗台上,正是景娴。
她穿着件半旧的藕荷色寝衣,领口的系带松松垮垮地垂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肩头。乌发像泼了的墨,乱糟糟地散在背后,几缕碎发粘在泪湿的脸颊上,看着狼狈又可怜。她没穿鞋,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金砖上,膝盖上还放着块帕子,早已湿透了,显然是哭了很久。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她单薄的身子轻轻发抖。她望着庭院里那棵光秃秃的石榴树,肩膀一抽一抽的,压抑的呜咽声像小猫的爪子,挠得人心里发疼。
弘历站在窗外,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三天来的怒气、疑虑,在看到这副景象的瞬间,竟散了大半。他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