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銮驾刚停在碎玉轩门口,太后扶着太监的手下来时,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还在微微发颤。她一路进来,听见内殿隐约的啜泣声,那张素来端庄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手里的佛珠串转得飞快。
“娴丫头呢?”太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可当跨进门槛,看见榻上那抹单薄的身影时,语气猛地软了。
景娴正半倚在榻上,身上换了身素白的孝衣似的衣裳,衬得脸色白得像纸。发髻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遮住了半只眼睛,只露出的那只眼通红肿胀,显然是哭了许久。她听见动静,缓缓抬眼,看见太后的瞬间,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钮祜禄景娴姑母……
她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挣扎着要下床行礼,却被太后快步上前按住。
“傻孩子,别动!”太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指尖触到她后背的骨头,心疼得眼圈都红了,“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欺负成这样?”
景娴的脸埋在太后衣襟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钮祜禄景娴姑母……
她哽咽着,一句话断成好几截,钮祜禄景娴我的清白……没了……
这话像针似的扎进太后心里。她拍着景娴的背,目光扫过榻边散落的明黄寝衣——那是帝王的衣饰,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她刚要发作,却听景娴突然抬起头,眼神空洞得吓人。
钮祜禄景娴姑母
景娴抓着太后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钮祜禄景娴我想好了,明日就去皇家寺庙剃度,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你说什么胡话!”太后猛地按住她的肩,眉头拧成个疙瘩。她看着景娴眼底那抹刻意装出来的决绝,心里瞬间透亮——这孩子是在以退为进啊。
果然,没等太后再说什么,弘历就从外面闯了进来,龙袍的下摆还沾着尘土,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弘历母后!
他看见榻上的景娴,急得往前冲了两步,又在太后面前生生停下,弘历您别听景娴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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