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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的软榻上,锦被还保持着她最后躺过的模样,边角微微掀起,像是刚有人起身。榻边的小几上,放着支断了尖的狼毫笔,旁边压着张纸,上面是她写的半行字:“海棠开时……”后面的墨迹晕开了,像是被眼泪打湿过。
弘历景娴……
弘历的声音在空屋里荡开,又被墙壁弹回来,碎成一片一片,弘历你看,什么都没变……你回来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风吹过枯枝的“呜呜”声,像谁在低声哭。
冬天过去时,碎玉轩的积雪化了,露出满地枯黄的草。李德全请示要不要派人清理,弘历却盯着那棵海棠树,冷声道:弘历不用。她以前说,草枯了会再长,不用管。
可那海棠树,却没等来再长的机会。
春寒刚退,宫里的玉兰、迎春都冒出了嫩芽,连御花园最娇贵的牡丹都鼓了花苞,唯独碎玉轩的海棠树,枝桠还是光秃秃的,树皮皱巴巴地贴在枝干上,用指甲刮一下,能掉下块干硬的碎屑。
有次弘历抱着永琰路过,小家伙刚会说话,指着那棵树奶声奶气地喊:弘历额娘……树……
弘历的脚步猛地顿住,心口像被重锤砸了下。他低头看永琰,这孩子眉眼越来越像景娴,尤其是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景娴没能看到他长大,没能听到他喊“额娘”。
弘历那是额娘喜欢的树。
弘历的声音发颤,伸手摸了摸永琰的头,弘历等它开花了,皇阿玛带你来看。
永琰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抓着他的衣襟,咯咯地笑。那笑声清脆,却像针,扎得弘历眼眶发酸。
清明过后,京城彻底暖了。太液池的冰化了,岸边的柳树抽出了绿丝,连翊坤宫墙角的野草都开了小黄花。弘历又去了趟碎玉轩,这次他没进门,只是站在墙外,望着那棵海棠树的顶梢。
枝桠还是老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