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府的马厩里,弘昼几乎是踹开马夫的手,翻身跃上那匹最烈的乌骓。他怀里紧紧抱着个锦缎襁褓,里面的永琰被惊得“哇”地一声哭出来,小手挥舞着,抓得他衣襟发皱。
“驾!”弘昼一甩马鞭,马蹄踏碎了院中的青石板,溅起的碎石子擦过廊柱,发出刺耳的响。他甚至没来得及换下那身荒唐的孝衣,玄色的寿字纹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混着路上的尘土,狼狈得像个亡命之徒。
“王爷!慢着点!小阿哥会颠着的!”奶娘的哭喊被马蹄声碾碎在身后,弘昼却充耳不闻。他只知道,宫里派人传来的消息说,景娴快不行了——那个从小就跟他抢糖葫芦、抢笔墨、抢着在母妃面前争宠的妹妹,那个他发誓要护一辈子的景娴,快要从这世上消失了。
宫门侍卫见是王爷,连拦都不敢拦,眼睁睁看着他抱着小阿哥,像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宫道上的积雪。
翊坤宫的殿门是敞开的,药味和血腥气顺着门缝涌出来,呛得弘昼喉咙发紧。他冲进去时,正撞见景娴被弘历半抱在怀里,唇边的血迹还没擦净,脸色白得像张薄纸,只有那双眼睛,还勉力睁着,望着殿顶的梁木,像在数上面的花纹。
弘昼景娴!
弘昼的声音劈了叉,怀里的永琰被他的急吼吓得哭得更凶,弘昼我来了!你看看我!看看永琰!
他快步冲过去,把哭闹的永琰往景娴面前递了递。小家伙穿着明黄色的小袄,哭得满脸通红,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哭声里带着委屈的呜咽。
景娴的目光缓缓移过来,落在永琰脸上时,睫毛颤了颤,唇边竟牵起个极浅的笑。那笑意很淡,却像滴进死水的墨,在她枯槁的脸上晕开一丝生气。
钮祜禄景娴以前……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气音裹着痰,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许久,钮祜禄景娴七哥事事……要和我比第一……
弘昼的眼眶瞬间红了,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落在永琰的襁褓上。他想起小时候在御花园,两人抢着爬树掏鸟窝,他摔了一跤,景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