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手喊“额娘”。
可她还是没敢抱。
每次那孩子靠近,她总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药味和血腥味,总能想起那些被弘历囚禁的夜晚,想起这孩子是如何来的。他是无辜的,可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那道被权力和屈辱刻下的坎。
“咳咳……”
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这次咳得更凶,她弯着腰,几乎要从榻上栽下去。宫女连忙扶住她,却见更多的血从她指缝里渗出来,滴在锦被上,洇出点点暗红,像落在雪地里的红梅。
“娘娘!”宫女吓得声音发颤,想去叫太医,却被景娴拉住了。
她的手冰凉,指尖却带着股执拗的力气:钮祜禄景娴别去……没用的。
她望着窗外,风卷着最后几片海棠花瓣飘过窗棂,落在她的发间。她抬手,指尖轻轻拈起那片花瓣,薄得像层蝉翼,边缘已经发黑。
钮祜禄景娴傅恒……
她对着花瓣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钮祜禄景娴你说过,海棠花落了,就会结果……可我这棵树,怕是结不出果子了。
她想起很多年前,富察府的海棠树下,傅恒穿着月白长衫,笑着把一朵刚开的海棠别在她发间:“景娴,等花落了,我就求皇上赐婚,到时候咱们在院子里种满海棠,年年看它们开花结果。”
那时的风是暖的,花是香的,他眼里的光比天上的太阳还亮。可现在,风是冷的,花是残的,他远在回部打仗,而她……快要死了。
景娴把那片花瓣按在胸口,那里的衣襟早就被血浸透,带着她最后的体温。她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点点从指尖溜走,像沙漏里的沙,抓不住,也留不下。
钮祜禄景娴永琰……
她又想起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滋味,是愧疚,是无奈,还是一丝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牵挂?钮祜禄景娴额娘对不起你……将你生在这帝王家,苦了你了……
风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