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的秋意比别处更凉。檐角的铜铃被风撞得叮当响,声音里裹着碎冰似的寒意,刮得人骨头缝都发疼。景娴半倚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三层云锦被,却还是觉得冷,那寒气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怎么也捂不热。
“咳咳……”
喉间突然涌上一阵腥甜,她慌忙抓起枕边的素帕捂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剧烈的咳嗽让她蜷缩起来,肩膀剧烈耸动,像只被狂风困住的蝶。帕子下的咳声越来越急,直到那股翻涌的血气稍稍平复,她才颤抖着松开手——半块帕子都被染红了,刺目的红在素白的锦缎上晕开,像极了院中海棠树落下的残花。
景娴的指尖抚过那片血迹,眼神空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入秋后,这咳血就没断过,起初是晨起时带点血丝,后来发展到夜里也咳,如今不过是坐着发会儿呆,也能咳出这么多血来。太医来了几趟,开的方子越来越重,参汤燕窝像不要钱似的往屋里送,可她的身子还是一天比一天沉,走两步就气短,连抬手梳头发的力气都快没了。
“娘娘,喝口参汤吧。”宫女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汤进来,声音轻得像怕惊了地上的影子,“李太医说,这是用老山参炖的,能补补气血。”
景娴没接,目光越过宫女的肩头,落在院中的海棠树上。曾经繁密的枝叶如今稀稀拉拉,枯黄的叶子被风吹得打着旋儿往下掉,偶尔有几片残存的花瓣,也蔫头耷脑地挂在枝头,边缘卷得像被火燎过。
钮祜禄景娴你看……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气音刚出口就散在风里,钮祜禄景娴海棠快谢了。
宫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一酸,别过头去:“娘娘说什么呢,明年春天,海棠还会开的,开得比今年还旺。”
钮祜禄景娴明年…
景娴轻轻笑了,笑声里带着痰音,嘶哑得难听,钮祜禄景娴我怕是等不到明年了。
她的指尖在榻沿上慢慢划着,那里有道浅浅的刻痕,是上个月永琰来玩时,用小银刀划下的。那孩子已经会蹒跚走路了,穿着明黄色的小袄,像团滚圆的糯米团子,被奶娘抱着过来时,还会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