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这碎玉轩开始,从傅恒为我跪在养心殿开始,我就逃不掉了。
她慢慢站起身,膝盖因为蹲得太久,踉跄了一下。宫女想上前扶,被她抬手拦住了。她看着弘昼,脸上的泪还在流,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意里裹着的苦,比黄连还涩。
弘昼七哥,谢谢你。
谢谢你还想着我,谢谢你费尽心机为我铺了这条路。可这条路的尽头,是万丈深渊,她不能跳,也不敢跳。
弘昼看着她眼里那片熄灭的光,看着她转身时单薄的背影,终于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令牌和纸条。
玉牌在掌心冰凉,纸条被泪水泡得发皱,上面的路线已经模糊不清。他捏着这些东西,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突突直跳。
窗外的海棠花又落了几片,飘在他的靴尖上,像点点碎泪。他看着景娴坐回软榻,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却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心口的疼忽然变得尖锐起来,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他终于明白,困住景娴的从来不是这宫墙,不是弘历的龙袍,而是她心里那点不肯拖累旁人的念想,是她骨子里那宁折不弯的倔强。
这念想,这倔强,成了她的枷锁,也成了剜在他心上的刀。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和窗外海棠花瓣落地的轻响,像在为这场夭折的逃亡,奏响一曲无声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