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团烧不尽的火:富察傅恒皇上愿意见臣了?
“皇上说,”太监顿了顿,声音平稳得像在念律法条文,“君臣有别。您是臣子,娴贵人是皇上的妃嫔。”他抬眼,目光扫过傅恒苍白的脸,“皇上让您,认清自己的位置。”
富察傅恒认清……位置?
傅恒重复着这四个字,像嚼着块烧红的烙铁。雨水灌进他的嘴,又咸又涩,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他看着那扇紧闭的殿门,门内是暖阁的熏香,是明黄的龙袍,是说一不二的皇权;门外是他,是阶下的雨水,是淌血的额头,是连靠近心上人都成了罪过的臣子。
原来如此。
他卸下盔甲,弃了荣耀,跪在这冷雨里三个时辰,求的不过是句“君臣有别”。
“呵……哈哈……”
笑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像破风箱在响,震得胸腔发疼。他想起十五岁那年,和弘历、弘昼在御花园赛马,弘历摔了马,是他跳下去扶的,那时弘历拍着他的肩笑“傅恒,你这身手,将来定是我大清的栋梁”;想起去年出征前,弘历亲手为他斟酒,说“等你回来,朕亲自为你赐婚”。
栋梁?赐婚?
傅恒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曾为弘历牵过马,为他递过剑,为他平定过万里江山。可现在,这双手连叩首都显得多余。
富察傅恒臣……谢皇上教诲。
他的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却字字清晰。说完,他缓缓直起身,膝盖在石阶上磨出刺耳的响——三个时辰的跪伏,膝盖早就没了知觉,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在雨里。
他盯着养心殿的窗棂,那里的明黄身影始终没动,像尊冰冷的佛,看着阶下的众生挣扎。
富察傅恒位置……
傅恒的指尖慢慢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汉白玉上,被雨水冲成细弱的红线,富察傅恒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