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的背影消失在海棠花丛尽头时,甲胄碰撞的“哐当”声还在空气里打着旋儿,像颗没落地的石子,搅得人心头痒痒的。
景娴还站在原地,手却不由自主地又摸上了颈侧。
那里的皮肤似乎还留着他指尖擦过的触感,温温的,带着点薄茧的糙意,像片羽毛轻轻扫过,却在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还在“咚咚”地撞着胸膛,比太液池里受惊的锦鲤跳得还要急。
风又起了,吹得满树海棠花簌簌落下来,扑了她一裙摆。粉白的花瓣粘在水绿色的裙料上,像绣上去的花纹,好看得紧。可景娴的目光,却越过花丛,直直望向傅恒消失的方向,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
她想起他转身时那通红的耳尖。
那红色真是奇怪,明明是羞赧的颜色,却偏偏像团火,烧得那么烈,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耳廓,连带着脖颈都泛着点粉。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个男子会因为这点小事红了耳朵——弘历表哥小时候抢她糖葫芦,被太后训斥时也只会梗着脖子犟嘴;七哥弘昼更别说了,办丧事取乐都面不改色,哪会脸红?
可那个银甲少年,那个在演武场上挥剑如飞、眼神冷得像冰的傅恒,却红了耳尖。
像个被人戳破了心事的孩子。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景娴就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笑声像檐角的风铃,清脆得很,在寂静的花荫里荡开。她连忙抬手捂住嘴,可那股笑意却像漏了的蜜糖,从指缝里钻出来,化成肩膀的轻颤,停都停不住。
她干脆往地上一蹲,裙摆铺在草地上,像朵盛开的水绿莲花。她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咯咯”的笑声憋不住地往外冒,惊得停在花瓣上的蝴蝶扑棱棱飞走了。
发间的海棠花瓣掉了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沾了点她笑出来的眼泪,凉凉的。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身后传来宫女春桃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疑惑。春桃是太后派来跟着她的,刚才见她和个陌生男子站在一块儿,就识趣地退远了些,这会儿见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