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西北角的假山堆得颇有野趣,嶙峋的青石缝里窜出几株野桃树,此刻开得正疯,粉白的花瓣堆云叠雪,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像下了场香雪。
景娴蹲在假山脚下,仰着脖子瞅最顶上那枝——那枝的花色最艳,花瓣边缘泛着点胭脂似的粉,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看着就喜人。她伸手够了够,指尖离最低的花瓣还差着两尺远,急得直跺脚。
弘昼够不着吧?
弘昼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带着点促狭的笑。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攀在半山腰的石棱上,青灰色的常服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还把玩着朵刚折的桃花,弘昼这野桃树长得野,偏要往险处钻。
景娴仰头瞪他:钮祜禄景娴七哥别笑话人!有本事你摘那枝最顶上的,我要带露珠的!
她穿着件水绿色的撒花软缎裙,蹲在地上时裙摆铺开,像朵刚绽的芙蕖。阳光落在她发间的东珠流苏上,碎光跳来跳去,晃得弘昼眼晕。他喉结动了动,抓着石棱的手紧了紧:弘昼等着。
弘昼爬假山的身手不算利落,毕竟是金尊玉贵的王爷,平时哪做过这等粗活。他踩着石缝往上挪,靴底蹭过青苔,发出“沙沙”的轻响。石棱又尖又滑,他得一手抓牢,另一手才能伸出去够那枝桃花。
钮祜禄景娴小心点!
景娴在底下看得心都揪起来了,攥着帕子的手心全是汗,钮祜禄景娴够不着就算了,别摔着!
弘昼回头冲她笑了笑,阳光正好落在他唇角,漾开点少年气的明媚:弘昼你七哥我……
话没说完,脚下突然一滑!他踩的那块石头松了,“咕噜”滚下山脚。弘昼惊呼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摔进半人高的灌木丛里。
钮祜禄景娴七哥!
景娴吓得魂都飞了,爬起来就往灌木丛冲。
枝桠刮破布料的声音刺得人耳朵疼。弘昼挣扎着想坐起来,左手刚撑地就疼得“嘶”了一声——手肘被尖锐的石子划开道口子,血珠正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