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挟着栀子花的甜香,撞在一中高三五班的玻璃窗上,留下细碎的声响。黑板右上角的红色数字格外刺眼——“距离高考还有7天”,每个字都像被烈日烤过,带着焦灼的温度
蓝天画趴在堆叠如山的试卷上,校服袖子沾着淡淡的墨痕。她的笔尖在草稿纸边缘无意识地滑动,画了一个又一个歪歪扭扭的草莓蛋糕,奶油顶要堆得高高的,上面插着歪向一边的兔子装饰,和东方末当年留在医院的那个一模一样。画到第三遍时,笔尖突然顿住,在蛋糕旁洇出一个小小的墨点——她想起蓝跃阳昨天送来的蛋糕,还是熟悉的“甜心时光”包装,只是这几年,他再也说不出“末哥让我给你买的”,每次都只挠着头说“妈让我送的”
“天画,别发呆了。”百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推过来一张草稿纸,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数学大题的解题步骤,“你上次说立体几何的外接球总做错,我把常考模型整理出来了,看看能不能懂。”
蓝天画抬头,看到百诺眼底淡淡的红血丝,像未干的墨痕。这几年,她们三个总在晚自习后留在教室刷题,百诺的台灯永远是最后一个熄灭的,她的笔记本上不仅有知识点,还有她和沙曼易错的题型汇总。“谢啦。”蓝天画接过草稿纸,指尖触到纸页边缘的毛边,那是被反复翻阅磨出来的
沙曼咬着笔杆,盯着面前的语文作文题“期待的瞬间”,眉头皱成了小疙瘩。她的笔在“期待”两个字上圈了又圈,墨水几乎要透纸而过。“哎,”她忽然放下笔,声音压得很低,“你们说,高考完了,我们是不是就能知道他们在哪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窗外的蝉鸣都仿佛被这问句冻结。这几年,他们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电话,没有消息,家长们也只是含糊地说“在外面做事”“很安全”。只有蓝跃阳每月准时送来的草莓蛋糕,百诺偶尔在军事新闻里看到的“优秀飞行员洛某”,沙曼从凯风舅舅口中听到的“在海上执行任务”,像散落的拼图,隐约拼出他们的轨迹,却始终看不清全貌
蓝天画攥紧了笔,塑料笔杆被捏得微微变形,指尖泛白。她想起那张被她压在书桌玻璃下的纸条,“我以后可能也找不了你了”那行字的墨迹早已褪色,却像刻在心里。“会的。”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等我们考完,他们肯定会联系我们的。”不然,蓝跃阳为什么要坚持送蛋糕?东方末那么犟的人,说过的话总会兑现的,哪怕是一句迟来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