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
危急存亡之刻,赵王终于想起,代地还有李牧可用了吗?
“自然是真。”
张良微顿,垂下眼眸,尽力不让自己流露出怜悯的情绪以刺痛这位忠诚为国的将军。
“郭开进谗言于赵王,言将军与秦国勾结,欲废赵王迁、扶公子嘉为王,赵王信了,命将军往邯郸面君自陈,由赵葱、颜聚前来接替将军的兵权、整兵南下。”
李牧:“……”
他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眼底的希望一点点散去,慢慢地,慢慢地弯下挺直的脊梁,一身颓然。
真奇怪。
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就仿佛,他方才听了张良的话,就对赵王抱有希望和期待,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情。
可他还是觉得恼恨。
秦国的大军都快要兵临邯郸了,赵王如何能相信郭开所说他与秦国勾结以扶持赵嘉上位的胡言乱语?能将整个赵国收入囊中,秦国怎么可能还会再扶立一个赵王?
愚蠢!
愚不可及!
李牧攥紧了冰凉的掌心,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是藏着怨恨的。
可这让他如何能不怨呢?
大敌当前、存亡之际,不思团结一心、任贤举能,却仍在听信谗言、排除异己!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君王?!
“将军。”
张良轻声提醒,“赵葱和颜聚很快就要到了,将军可有想过该如何应对?”
李牧沉默不语。
张良等了一会儿却没能得到他的回答,隐隐猜到他的想法,于是轻叹一声,诚恳劝道,“将军,归秦吧。”
良久,李牧疲惫摇头。
“我是赵人。”
他不愿亲眼看着赵国亡国,若是实在无力回天,与秦军对战而死也好,被赵王杀死也罢,让他死在赵亡之前。
“可我也是韩人。”
张良温声劝道,“韩国虽亡了,韩地却仍在。黎庶也不过是换了个贤明的君主,只要日子过得好,称韩人、称秦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李牧:“……”
哪怕此刻心情沉重,他也实在没忍住转头去看张良,“张子房,你未免有些太积极了。”
“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