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这样拘礼?”
她笑嘻嘻道,“没得生份了。”
嬴政:“……”
他很想说你今日才见到荀子、本来就很生份,但深知自家女儿那自来熟的本性的秦王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她比他先到一步,鬼知道这一老一小会不会在这短短时间内又相见恨晚?万一是,岂不是显得他多嘴又多事?
“都坐吧,不必多礼。”
嬴政心中轻哼,领着女儿到上首坐下,而后给众人赐座。
正堂中摆放的是坐垫与支踵,知韫想了想,凑到跪坐在右首位的荀子身边,小声问他要不要换了椅凳来。
“劳公主关怀。”
荀子温和道,“老夫无碍,面见君王,言行自该合乎礼仪。”
虽然他并不是只看重礼仪之人,但毕竟是初次面见秦王,言行庄重而守礼,亦是尊重秦王的一种表现。
“夫子唤我栎阳就好。”
知韫难得跪坐得标准端正,神色认真。
“人前危坐虽合乎礼仪,却实在算不得舒适。夫子恭敬对待君王,是践行礼,君王体恤夫子年高,亦是践行仁。既然二者皆是一片诚挚恳切之心,何不稍作变通呢?”
儒家,就要用儒家的话术。
说罢,她回头看嬴政,笑意盈盈,“阿父,我说得对不对呀?”
嬴政:“……”
他看了儒言儒语的女儿一眼,心累得不想说话,只微微侧头,随侍的谒者立时心领神会,另取了椅凳过来。
“我阿父含蓄不善表达。”
知韫眉眼弯弯,“夫子年高,我年少,阿父心疼咱们呢!”
荀子:“……”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威严凛然的年轻秦王,险些想要透过他“含蓄”的外表去窥测他那“柔软”的内心。
——不像会心疼人的样子。
不过他并没有再次拒绝。
他自己也就罢了,活到这把岁数年纪,一直都是这样坐的,可这位小公主毕竟年幼、身子骨软,又显然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自在随意惯了,跪坐久了怕是伤了骨头。
眼见着稚嫩的小公主跪坐得端端正正的知礼模样,荀子眸光温和,欣然接受了这份体恤关怀,更换坐具。
至于在座的其他人,身份辈分都不够,没他们说话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