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会完全不一样吧?海国的子民,本来应该是海洋的宠儿、蓝天下自由自在的长风。他们居住在镜湖深处的珊瑚宫殿里,在镜湖的七色海草里歌唱和嬉戏,无忧无虑,有着千年的生命,只为爱而长大。她和寒洲自小一起在镜湖深处耳鬓厮磨地长大,成年后为谁而变身,都是心照不宣的。
然而是什么让一切都变了——是谁不让苍天下这些微小平凡的生命好好生活?
已经有了绿洲气息的沙风中,她迎风微笑起来,眼角却有泪水落下,化为珍珠。鲛人女子抬起手,去触摸隐隐作痛的右眼——
那枚如意珠如同生了根一般牢牢嵌在眼眶里,阻挡了眼里所有的光线。
空寂城里的夜风要比旷野里和缓多了,然而云焕走在风里,依然觉得森冷。
离开了将军府,身后哭泣声渐渐消失,他只听到自己的靴子踩在砂石地上的声音。他是来送死讯的——“南昭将军不幸牺牲”,很简单的一句话交代了就走。而门内,南昭的妻子抱着三个孩子痛哭。
那三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岁吧?最小的还不懂事,不明白“死亡”的意义,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母亲和哥哥悲痛的表情,咿咿喔喔地表示肚子饿了。
在帝国那样严酷的门阀制度之下,讲究家世和出身胜于一切,南昭本来就是出身于铁城的平民之中,毫无背景可言,全靠自身奋斗爬到镇野军团的少将地位,而不及调职回帝都,却死于壮年之时。他这一死,余下三个年幼的孩子必将面临更苛酷的人生之路。
三个孩子中,有几个可以出头呢?又有几个,会如他童年之时那样,被永远埋葬在这荒漠的黑暗里?
他走在路上,沙风掠过他的发际。
天地间终于又只剩了他一个人。不知道走了多久,云焕忽然间放声大笑起来。
空寂城上守夜的士兵惊惧地看着这个帝都来的少将,不明白这个日前刚提兵踏平苏萨哈鲁、立下大功的天之骄子为何如此失态,纷纷猜测大约是少将此行顺利因此内心喜悦。看到云焕摆手命令开城,一排士兵连忙跑上去挪开了沉重的门闩。
巨大的城门缓缓洞开,那位破军少将,就这样仰天大笑出城而去。
他回到了那片石头旷野中,长久地凝望那一座被玄武岩严密封起的古墓。巨大的石条将它封闭得犹如一座堡垒。云焕远远站在那里看着,仿佛看着的是自己的内心。恍惚间竟有某种恐惧,让他不敢走近一步。
“师父……弟子来看您了。”他将如意珠握在手心,俯身放下了一个篮子,里面是师父生前最喜爱的桃子。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