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说话:“我对爸爸一直不好,总和他吵架,对他说那么多难听的话。他一心为我好,我却总是气他。”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不看厉紫廷,语气也是茫茫然轻飘飘,有了点疯魔的意思。厉紫廷看在眼里,知道这事拖不得了——再拖下去,就算万里遥撑得住,万家凰也撑不住了。
他们父女终究都是温室里长大的娇花,禁不住真正的大风雨。
谈判前夜。
毕声威心里很乱。
他感觉自己的好运气要到头,因为这些天,周遭一直有人在嘀嘀咕咕的瞄着他,他有经验有直觉,知道这是哗变的前兆。他没觉得自己哪里对不起这些老部下,不过人世间若全是你对得起我、我就对得起你,那岂不是永远太平、再无恩怨情仇了么?
所以他既不惊异,也不委屈。
他还知道,这营里有好些人,都听说了他和厉紫廷的交易。一百多万忽然从天而降,降到他们这群正走背运的败军之将身上,即便他的部下个个都是忠臣,那些个忠心也架不住一百多万的一砸。
他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成天打完东家打西家,为的不就是发财吗?如今现成的大财即将到来,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为了那现成的一百多万,冒险去杀一个毕声威,不是很合理、很应该吗?
“还是不和这帮人扯淡了。”毕声威暗想:“这一年我败仗多胜仗少,大概是带兵的日子已经过到了头。万里遥不是说要带着钱去上海租界里避难吗?我看他不必奔波了,这回我替他去吧。这一百多万先花着,花没了再出来,凭着老子的本事,到时候再拉一支队伍也不难。”
随即他又想起了一个人:“冯楚怎么办?那小子我还要不要了?”
他火速的考虑出了结果——不要了。他都要隐姓埋名的去租界做寓公了,名门之后的女婿对他来讲也就没了意义。
把心中的千头万绪整理清楚了,他照例出去巡视军营,明天就是交钱放人的日子了,他希望今夜可以顺顺利利的度过去。
推开面前的一扇门,他探头进去瞧了瞧,房内躺着三个奄奄一息的黑影子,其中一位便是昂贵的万老先生。一想到万里遥能值一百多万,毕声威就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颇想进去搂着万老先生亲一口。
轻轻的关了房门,他让门口卫兵打起精神,然后继续向前走去,忽见前方出现了个黑影子,他认出了那是冯楚。
冯楚对他开了口:“毕司令,我想和你谈谈。”
毕声威不是很有心情理他:“明天再谈吧。”
然而冯楚在他的正前方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