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喊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却只引来甲士们更凶狠的哄笑。石飞扬站在殿柱阴影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玄霜刃的刀柄被掌心汗湿,他看着昭宗如困兽般奔逃的身影,耳边忽然响起杜甫那句“煌煌太宗业,树立甚宏达”,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不由得喉头一热,险些喷出血来。
“抓住他!”氏叔琮怒吼一声,手中长槊直刺昭宗后心。
昭宗惊叫着闪过,却被另一名甲士拽住龙袍下摆,重重摔倒在地。
他挣扎着抬起头,发髻散乱,眼中满是血丝,怒骂道:“朱全忠!你这阉狗养的贼子!朕待你不薄,为何要弑君篡位!”蒋玄晖踱步上前,靴底碾碎了昭宗掉落的玉簪,他蹲下身,用袖口擦拭着佩剑上的血槽,阴森森地道:“陛下,时势如此,何必多言。”
他话音刚落,两名甲士已按住昭宗双肩,长刃在烛火下划出寒芒。何皇后尖叫着扑来,却被甲士用刀柄击晕在地,凤冠滚落,露出鬓边一根银簪,那是昭宗当年在民间为她买的定情之物。
石飞扬猛地闭上眼,却挡不住那几声闷响传入耳中。
再睁眼时,只见昭宗倒在血泊里,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已被血浸透,宛如绽放的红梅。
昭仪李渐荣扑在皇帝身上,后背插着三柄短刀,犹自怒目圆睁。
殿内血腥气冲天,熏得梁上的蛛网都在微微颤动。
蒋玄晖用剑尖挑起昭宗的玉带,忽然转头看向角落里的石飞扬,那目光如毒蛇般阴冷,森然地道:“郭斌,还愣着作甚?随蒋某去梁王府复命。”
石飞扬躬身应诺,目光却死死盯住朱友恭腰间的金鱼袋,又扫过氏叔琮靴底的血迹——他将这三人的模样刻在心底,如同用玄霜刃在琉璃骨上刻下血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滑州白马驿的黄河渡口,浊浪滔天。石飞扬混在朱全忠的亲卫队伍里,玄霜刃用污布裹着斜挎腰间,青布袍上溅了几点泥星,扮相活像个赶车的脚夫。
对岸柳树林里,三十余名身着朝服的文士被反绑双手,正是以裴枢为首的大唐旧臣。
“郭斌,”身旁的亲卫统领抹了把汗,颤声说道:“看见没?那几个就是李振大人说的‘清流’,待会儿都得喂鱼。”石飞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裴枢须发皆张,正破口大骂:“朱温匹夫!我等生为唐臣,死作唐鬼,岂容你这逆贼玷污!”
李振骑在高头大马上,闻言嘿嘿冷笑,马鞭指向黄河:“裴枢啊裴枢,你等常以清流自诩,今日便让你们葬身这浊浪之中,也算是得其所哉!”
他话音刚落,甲士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