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冢静抱着一摞作业本穿过走廊时,那些原本喧闹的声音会陡然低下去,无数道目光黏在她背上,带着好奇的探究与善意的揶揄。
她只能加快脚步,挺直那副“大叔”的脊梁,努力把脸颊上不受控制涌起的热度压下去,心里却像被猫爪反复抓挠,满是难堪的窘迫。
放学铃响,喧嚣退潮,办公室渐渐空了。
夕阳熔金的光线斜射进来,将桌面上堆积如山的作业本、那方磨旧了的镇纸,连同那个孤零零的烟灰缸,都染上一层迟暮的暖调。
平冢静独自坐在光晕里,指尖迟疑着,终于还是轻轻触上那束玫瑰最外层的一片花瓣。
花瓣丝绒般的触感之下,藏着一种奇异的凉意。
然而这冰凉丝绒之下,却藏着带刺的真相。
花束深处,一根被精心修剪过却依旧固执支棱的刺,在她指尖拂过时,猛地咬了她一下。
尖锐的痛感瞬间穿透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迅速在指腹凝成,像一颗微缩的、同样倔强的红玫瑰。
她下意识地抽回手,含住受伤的指尖,铁锈般的腥甜在口中弥漫开来。
这微不足道的刺痛,唯有那份被笨拙的花刺扎到的、混合着甜蜜与委屈的悸动,此刻竟穿透厚厚的岁月尘埃,带着陌生的熟悉感,狠狠撞了她一下。
一种迟到了太久的酸涩猛地涌上鼻尖,她用力吸了口气,强行把那不合时宜的脆弱压回胸腔深处。
她几乎是有些粗鲁地将那束花抱了起来。
花茎上的刺透过包装纸,隔着薄薄的衬衫衣料,在她手臂上留下细微却不容忽视的刺痛感。
这痛感奇异地让她清醒。
她大步走出空寂的校舍,仿佛抱着一个滚烫的秘密,一个无法定义的战利品,又或者,仅仅是一个需要立刻处理掉的、扰乱她世界的异物。
回到她那间陈设简单得近乎寡淡的公寓,平冢静翻箱倒柜,终于在壁橱最深处,摸出了一个落满灰尘的玻璃花瓶——细长的瓶颈,瓶身上蚀刻着早已过时的藤蔓花纹。
这瓶子,如同她那段褪色的青春记忆一样,被遗忘了太久。
她拧开水龙头,用力冲洗掉瓶壁内干涸的水渍和时光的积垢,水流哗哗作响,像是在冲刷一段不愿回看的过去。
直到瓶子重新透亮,她才小心翼翼地将那束红玫瑰一支一支地插进去。
清水的注入,让那些似乎有些委顿的花朵重新吸饱了生气,在狭小的客厅里,释放出愈发浓郁、甚至带着一丝侵略性的芬芳。
她将花瓶放在茶几上,自己则蜷进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