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田为契,田皮可沽,田骨禁售。』贾诩清了清嗓子,『普天之下,莫非王田啊。』
以天子之名义,将郡县制之内的田产更发『红黑双契』,红契载明所有权,黑契记录使用权。农户持红契可世代承袭田骨,黑契则允许流转但严禁私下买卖。
斐潜听了,眉毛略微挑了挑。
这似乎有些后世那种土地所有权与使用权分离的理念。
这么早?
斐潜想了想,历史上似乎确实很早就有这样的理念了。
不过好像不是汉代。
这甲鱼是怎么想出来的?
还是说这一句『莫非王土』之中,就已经包含了这样的意思?
如果只有公田而无私田,则天下之人皆为疲懒,而如果只有私田而无公田,那么天下之人必然贪占成性。
『好比养蚕缫丝,』贾诩还担心斐潜听不明白,特意解释了一下,『桑树归主家,蚕室可租佃。』
斐潜微微点头。
他想到了一些史书上的描述。
比如《食货志》,这称得上是华夏古代的经济数据库。
自从汉代开始,各朝各代都有各自的《食货志》。
而在这些《食货志》的数据当中,如果进行纵向的对比,就会察觉到一条令人震惊,并且也有些无奈的规律——各个封建王朝的耕地面积峰值,大概都是出现在建国百年之时。
西汉的827万顷肥沃田地,为『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豪言壮语提供了底气,唐朝的620万顷耕地,则托起了万国来朝的繁荣景象。在这些数据背后,隐匿着比金銮殿上的刀光剑影更为扣人心弦的博弈。
宋代的《食货志》中记录了汴京粮价出现的三次大幅波动。从表象上看,这是由自然灾害造成的,实际上却是土地兼并引发的连锁反应。就像是后世米帝1%的豪强稍微有所波动,便是波及了千万亿级别的金融市场一样。。
东汉时期,全国耕地登记在册的数目就在不断减少,甚至有出现前后数据,减少30%以上的情况,而因为皇帝对于这种数据不敏感,加上大臣本身也是土地兼并的受益者,因此这种原本可以敲响警钟的数据,就成为了废纸,哦,废简一根。
也不知道是甲鱼受到了斐潜的影响,还是他自个儿琢磨出来的,他所提出的这个使用权所有权的分离制度,有些类似于后世的田骨田皮分离制度,而且还加上了『王田』的名义,在官方契约上引入编号登记系统,每份地契需在国郡县三级平准田署备案,尽最大可能杜绝地方官吏作弊。
当然,这依旧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