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城宇……”
“我在。”
姜小帅胡乱戳着盘子里的蛋糕,直到面前的东西变成乱糟糟的一团,“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郭城宇手上的动作停了,他刚拿起一块干净的布想擦掉台面残余的糖霜。他抬起头,目光像沉静的湖水,稳稳地落向餐桌对面那个几乎要将自己缩进阴影里的男人。
他看到了,清晰地看到了。姜小帅低垂的眼睫,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脆弱地覆盖着,遮挡住那双总是带着点狡黠或疲惫,此刻却盛满了破碎与迷茫的眼睛。那紧抿的唇线,绷得死紧,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抵抗着什么汹涌而来的东西——是痛苦?是羞耻?还是又一次袭来的自我厌弃?郭城宇甚至觉得,自己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皮囊,看到了姜小帅灵魂深处那颗正在剧烈摇摆、几乎要碎裂的心脏。那颗心,刚刚在冰冷的浴室里,差点选择了永远的沉寂。
厨房里温暖的灯光,烘焙后残留的、混合着奶油甜香与面粉焦香的独特气息,此刻都成了背景音。空气凝固了,只剩下姜小帅压抑的呼吸声,和他指尖无意识刮擦着瓷盘边缘的细微声响,刺耳又揪心。
郭城宇的心被狠狠地攥了一下,那是一种混合着尖锐痛楚和汹涌怜惜的酸胀感。他放下了手中的布,没有立刻回答那个沉重的问题,而是绕过中岛,无声地走到姜小帅身边。他没有立刻坐下,只是俯身,宽阔的肩膀微微压下,带来一种温和的压迫感,却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点距离,不去惊扰那只受惊的鸟。
“小帅,”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温热的溪流,试图浸润那干涸龟裂的土地,“看着我。”
姜小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指尖蜷缩得更紧,指节泛白。他没有抬头,只是固执地盯着盘子里那团被自己戳得面目全非的蛋糕,仿佛那是他此刻混乱内心的具象。那曾经是郭城宇笨拙却用心做出来的形状,现在只剩下一片狼藉。
郭城宇没有勉强,他保持着那个俯身的姿势,目光温柔而坚定地落在姜小帅的发顶、低垂的眉眼上。他伸出手,没有去碰姜小帅紧绷的肩膀或冰冷的手,而是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开姜小帅额前几缕被水汽或冷汗濡湿的碎发。
“这个问题,从我把你从那个泥潭里捞出来那天起,你就问过无数次了。”郭城宇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年下者特有的、近乎坦率的直白,却又沉淀着超越年龄的包容,“每一次,我都想说,答案其实简单得不能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