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南京的腊月,总爱落些细碎的雪。萧清瑜坐在西花园的暖阁里,窗棂上糊着半透明的云母纸,雪粒子打在上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有人在窗外轻轻翻着书页。她面前的绣绷上绷着块月白色真丝,针脚细密地绣着几枝腊梅,鹅黄色的花蕊刚用金线勾完,在暖炉的火光里泛着柔和的光。
“夫人,林女士来了,还提着您爱吃的糖炒栗子呢。”女佣阿珍掀开门帘走进来,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盘,盘里放着一纸袋热气腾腾的栗子,“她说聂先生今早去夫子庙办事,特意绕去‘李记’买的,还是您爱吃的带壳炒的。”
萧清瑜放下绣花针,指尖蹭过绣绷上未完工的花瓣,眼里漫开笑意。林晚推门进来时,身上还带着雪后的寒气,她把栗子放在桌上,顺手拿起绣绷端详:“这腊梅绣得真好,花瓣的晕染都出来了,比上次碧奎姐绣的那幅还显灵气。”
“还早呢,枝干的墨色得再调调。”萧清瑜接过林晚递来的栗子,剥开壳,金黄的栗肉冒着热气,咬一口软糯香甜,还是记忆里的味道。她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也是这样的雪天,林晚和王碧奎都来暖阁小聚,三人围着暖炉剥栗子、聊绣活,王碧奎还带来了自己做的绿豆糕,甜而不腻,配着热茶正好。
“对了,碧奎姐让我给您带了样东西。”林晚从手提包里拿出个锦盒,打开来是一枚玉簪,羊脂白玉雕成腊梅形状,花蕊处嵌着颗小小的红宝石,“她说上次见您的珍珠发簪有些旧了,这枚玉簪衬您的旗袍正好。”
萧清瑜拿起玉簪,入手温润,雕工精致,腊梅的花瓣栩栩如生。她想起王碧奎的丈夫吴石将军上个月去苏州公干,特意去玉石铺挑了这块玉,还请了有名的雕工师傅连夜赶制,只为赶在腊梅花开时送给她。“碧奎姐总是这么细心。”萧清瑜把玉簪别在发髻上,对着镜中照了照,“你看,是不是比珍珠簪子好看?”
“好看,衬得您气色更好了。”林晚笑着点头,目光落在窗外,“这雪下得小了,咱们要不要去西花园赏梅?听说今年的腊梅开得比往年盛,尤其是那几株朱砂梅,红得像火一样。”
萧清瑜起身披上银狐毛披肩,又让阿珍给孩子们拿了件厚棉袄。大儿子蒋恒刚满十岁,正坐在书房里读《论语》,小儿子蒋谦八岁,拿着木剑在廊下比划,小女儿蒋念才四岁,穿着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