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凯率先拿起调色刀，而非画笔。他挑起大块浓稠的深色颜料，不是铺开，而是以一种近乎雕塑的方式，将它们“垒”在画布上，塑造出崎岖的、充满张力的肌理。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爆发力，却又被一种新生的控制欲所约束。那不是宣泄，而是表达。
顾晚星静静地看着，等待他构建那片“孕育性的混沌”。当他停手退后审视时，她才走上前。她没有选择去平滑那些狰狞的肌理，而是拿起一支中等宽度的平头笔，蘸上她精心调制的、那种“有厚度的光”的颜料。她没有覆盖，而是让笔触小心翼翼地顺着王俊凯创造的肌理边缘行走，让光流淌进沟壑，攀爬上峰峦，仿佛光与暗正在进行一场亲密而共生的舞蹈。
她画得极慢，极其专注。有时，她会停下来，用手指轻轻抹去一些过于锐利的边界，让色彩相互渗透。这个过程，像一种温柔的侵略，又像一种虔诚的抚慰。
王俊凯在一旁看着，内心受到巨大的冲击。他从未想过，有人可以这样对待他创造出的黑暗世界。不是畏惧，不是征服，而是…探索、陪伴、并最终与之融合。他看到自己创造的冰冷崎岖的地貌，在她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庄严而神圣的美感。黑暗不再可怖，它因被照亮而显得宏大、神秘且富有生命力。
“这里，”顾晚星忽然停下笔，指着一处光影交汇得特别复杂的地方，“需要一点你的‘承诺’。”
王俊凯立刻明白。他调出那抹极其微妙、几乎难以察觉的镉红暖调，用最细的笔尖，点入那片光影交织的最深处。那一点红，如同岩浆在地底奔流，如同生命在母腹中初动，微弱却蕴含着无法忽视的力量。
他们就这样交替工作，有时各自沉浸在自己的部分，有时又为对方的画面添上关键的一笔。对话变得零碎而高效。
“这里需要更冷一点，像深海。”
“同意，加一点凡戴克棕，让它有沉淀感。”
“光从这里漫过来，会不会太突兀？”
“不会，让它像潮汐，自然漫溢，我们可以用更薄的釉彩层来过渡。”
创作过程并非总是和谐流畅。有时，他们对某一处的处理会有分歧。
“我觉得这里的黑暗太过浓重，几乎窒息了。”顾晚星某次皱起眉。
“但这就是它本来的重量，”王俊凯坚持，“我们不能因为它沉重就逃避它。”
“我不是要逃避，”她反驳，眼神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