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冷硬的表情,淡淡道:“力道够了,准头还是差了些。再来。”
这样的场景并非个例,而是在这支沉默大军的每一个角落里,不断上演。
白杆兵们教授的,从来不是什么精妙绝伦的花架子,而是他们在血与火的战场上用无数同袍的性命换来的,最直接最致命的杀人技巧。
一刺,一挑,一扫,皆求一击毙命,绝无半分多余。
……
秦良玉勒马立于一处高岗之上,俯瞰着山坳中休整的军队。
她年岁已高,鬓角早已染霜,但依旧英姿飒爽。
秦良玉想起了数月前,在陕西的所见所闻。
被抄没的秦王府邸内,金银堆积如山,美酒汇流成池,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而一墙之隔的府外却是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日日上演。
直到那一刻,她才深刻地理解了那位年轻的皇帝陛下为何要在陕西掀起那般雷霆风暴,以近乎酷烈的手段,将那些世袭罔替的宗室藩王连根拔起。
譬如治病,病入膏肓,非猛药不能起沉疴。譬如修堤,蚁穴已成,非尽毁重建不能安澜!
从那一刻起,秦良玉的忠诚便不再仅仅是源于祖辈传承的,臣子对君主的义务。那份忠诚里,更添了一份更为坚实的东西——对一位明君的深刻认同。
只是,她心中始终存有一丝困惑。
在她看来,陕西事了,皇帝却不急让她回川,本来以白杆军战力,无论是被调往京师拱卫中枢,还是送去辽东对抗后金,都将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尖刀。
但皇帝陛下的那道密旨,却出人意表得近乎匪夷所思——让她在陕西招募流民,以战代练,整编之后,不入京,不援辽,而是悄然南下,目标直指河南洛阳。
这道命令在当时看来,毫无道理可言。
直到几日前,锦衣卫的加急密报送达,福王朱常洵于洛阳起兵,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裹挟流民,号称十万大军欲向山东进发。
那一瞬间,所有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在秦良玉的脑海中如同被一道闪电悍然击中,瞬间串联成了一幅完整而恐怖的画卷!
她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全身,让她这位久经沙场见惯了生死的老将,都忍不住微微战栗。
“天下为盘,众生为子……”秦良玉的嘴唇微微翕动,喃喃自语,“皇帝想要福王反,福王就一定会反,甚至连福王什么时候反,以什么方式反,皇帝都算得清清楚楚……”
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撼。
“皇帝不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