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关的铁器、甲片、乃至火药的原材料,一船一船地偷运出去。
至于朝鲜那边的收货人究竟是谁,没有人愿意深究。
是朝鲜的权贵?
是流窜的海盗?
还是……还是那些盘踞在辽东,与大明血战不休的后金建奴?
没人去想。
那雪花般的银子沉甸甸的金子,实在太过诱人,足以让任何人选择性地遗忘掉风险。
但现在,随着天津盐商被连根拔起,随着皇帝那诡异的山东之行,王洽开始被迫去想了。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想起那些负责接洽的商贾描述对方时的含糊其辞——“北地来的豪客,出手阔绰,只要铁货”。
北地……
这个念头如同一条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脖颈,让他几乎窒息。
他们这帮人,连同他自己,当真是胆大包天!
若是……若是皇帝真的查到了这一层……
不!不会的!
王洽猛地摇了摇头,将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脑海。
他抓起酒壶,又为自己满上了一杯,心中自我安慰着:如果皇帝真的知道了,以那位陛下在京中铲除阉党时的狠辣手段,他的三族恐怕早已人头落地,又岂会容他安然坐在这里饮酒听曲?
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皇帝远在千里之外,京城安然无恙。
王洽端起酒杯正要再饮,阁外的长街之上,却隐隐传来了一种奇异的声响。
那不是更夫的梆子声,也不是寻常的马蹄声,而是一种整齐划一沉重而压抑的……脚步声。
如同某种巨大而冷酷的生灵正迈着固定的节奏,踏着整座京师的脉搏,由远及近,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轻易地盖过了阁内缠绵的丝竹之音。
乐声,不知不觉地停了。
那几名歌姬抱着琵琶,惊恐地望向窗外,阁内的官员们也都停下了杯箸,侧耳倾听。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突然,窗外原本漆黑的夜空,被一片突如其来的诡异的火红色所点燃。
无数的火把如同从地底冒出的鬼火,瞬间照亮了半个夜空。
那跃动的火光,将窗户纸映成了一片令人不安的橘黄色,也将阁内众人惨白的脸庞照得纤毫毕现。
“出……出什么事了?”一名官员颤声问道。
王洽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窗前,捅破了窗户纸的一角,向外望去。
只一眼,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长街之上,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