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了许久后终于盼来再次建功立业机会的狂喜!
从他开始向皇帝密报江南各种事起,他就一直在赌,赌皇帝对江南的贪婪会压过对江南的忌惮。现在,他赌赢了,而且是赢得盆满钵满!
皇帝亲临!
这四个字,意味着江南之事将不再是地方上的民乱或是抗税,而是被直接定义为最高级别的国事。
它的性质已与谋逆无异!
而他,田尔耕,作为这整件事一直以来的执行者,将无可争议地成为皇帝手中最锋利最被倚重也最能体察上意的那把刀!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在皇帝的御驾之前,锦衣卫的绣春刀所过之处,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士绅豪门,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而他自己正踩着这片由无数财富与鲜血铺就的阶梯,在那片血色的江南之上,高高耸立起一座属于他田尔耕的,不朽的功勋碑!
一时间,暖阁内四人皆是默然,却已是各怀肚肠在心中打着不同的算盘。
那死一般的寂静,终于被一声苍老而沉重的喘息声打破。
张维贤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苍老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撩起衣袍轰然跪倒在地。
“陛下!”
他的声音嘶哑而沉重,带着掩饰不住的恳求:“京师乃国之根本,天子坐镇中枢,方能威慑四方,此乃万古不易之理!岂可为区区江南乱象,而轻动御驾?”
朱由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张维贤见皇帝不为所动,心中一急,抬起头,老泪几乎要夺眶而出:“陛下!上次巡幸陕西,已令朝野非议,人心不安。此次若再长期离京南下,江南路途何止千里?消息阻隔,往来不便,倘若……倘若京中奸佞之徒趁机生变,或是边关再起烽火,届时鞭长莫及,则社稷动摇矣!请陛下以江山为重啊!”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掷地有声。
然而那位年轻天子眼神依旧平静得像一潭深渊,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张维贤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知道,寻常的道理已经无法说服这位意志如铁的帝王。
他心一横,将君臣体面个人荣辱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再次叩首,声音因为决绝而剧烈地发颤:
“老臣……老臣不敢忘土木堡之鉴啊!”
“土木堡之鉴”五字一出,暖阁之内霎时万籁俱寂,落针可闻,魏忠贤与周全二人已是同时色变,脸上血色尽褪。
这是悬在整个大明朝所有朱家皇帝头顶上,最锋利最耻辱也最可怕的一把利剑!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