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极点,仿佛刚刚亲眼见到了厉鬼从地狱爬出。
他的手里死死攥着一张薄薄的纸条,那纸条因为他掌心冒出的冷汗,已经濡湿了大半。
“指挥使!”
田尔耕的瞳孔猛地一缩,这名校尉正是他亲自指派,负责策反骆府内线的心腹。
他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厉声喝道:“何事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
那校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因为恐惧,身体筛糠般地抖动着。
他将那张浸透了汗水的纸条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带着哭腔,抖得几乎不成句子:
“骆…骆府书房外听差的那个小管家…刚刚…刚刚用命送出来的东西。
田尔耕心中一动。
那个小管家是他们争分夺秒花了大力气才收买的,承诺事成之后赏银三千两。
当然,若是他不从,他全家可能就得去岭南看看风景了。
重金与重压之下,这条线变得无比可靠。
田尔耕接过那张纸,展开。
上面是用一种极为潦草的字体誊抄的一段对话,看笔迹的慌乱程度,便可知记录者当时的心情是何等恐惧。
字条上写着:
养性:“父亲,陛下召见田尔耕,我总觉得心神不宁。近来我们和南边那些人牵扯太深,会不会…太过张扬了?”
田尔耕的目光一凝。
紧接着,是另一人的话,笔迹在这里明显顿了一下,似乎誊抄之人也被这话语惊得不轻。
思恭(冷笑):“养性,你还是太年轻。你要记住,我们骆家能三代荣华富贵,靠的不是对某一个朱家天子的愚忠,而是对‘锦衣卫’这个身份的忠诚!”
田尔耕的呼吸,在看到这句话时,停滞了一瞬。
他继续往下看。
“陛下是天,是龙舟,我们当然要坐在船上。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满朝的士绅,天下的富商,就是水,也是势!他们,就是我们备下的舢板!”
“龙舟安稳,我们便在舟上尽忠;一旦龙舟有倾覆之危,我们便可乘着这些舢板安然离去,甚至在新朝,依旧是人上人!”
“天下谁当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骆家,永远不能因为一条船的沉没而跟着一起坠入深渊!”
……
“啪!”
一声脆响,田尔耕手中那支上好的狼毫毛笔,竟被他生生捏断!
一股无法形容的刺骨寒气,仿佛凝结成了实质的冰锥,从他的尾椎骨一路向上狠狠刺入天灵盖!
田尔耕大脑中“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