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顺着夜风,蛮横地钻入他的鼻腔,那味道如此熟悉,如此浓烈,像是无数魂魄的哀嚎纠缠着他的嗅觉,让他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个时辰。
整整一个时辰。
钱谦益就那么失魂落魄地坐在冰冷的书房里一言不发,他不敢睡,也睡不着,他知道,今夜发生的一切绝不会就此结束。
“老爷!老爷!”
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心腹管家钱福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恐惧和颤抖。
“说。”钱谦益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没……没了!”钱福喘着粗气,几乎要跪在地上,“张家…张家没了!小的派人偷偷去看,整座宅子都被西厂的人围得水泄不通,火把照得跟白天一样!听得里面只有妇幼的哭啼声!”
钱谦益的身体,猛地一晃。
又满门抄斩?!
“不止张家!”钱福的声音带着哭腔,继续道,“刚刚小的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报,东城的王记米铺、西城的李氏粮行、崇文门外那几家苏州来的大粮仓……就在刚才,同一个时辰里都出事了!”
“动手的是西厂!带队的是周全!”
西厂!周全!
为了什么?
就为了几家,囤积居奇的粮商?
不,不对!
这点事交给顺天府、交给刑部都绰绰有余,动用西厂行此灭门绝户之事,其背后的意义绝非如此简单!
一道闪电划破了钱谦益混乱的脑海,将这几个月所有零碎的线索串联在了一起。
陕西!
是陕西大灾!
他想起来了。
那纷乱的思绪,在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中,终于被一道冰冷的电光劈开,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
最近的朝堂之上为了陕西、山西两路大灾的赈济事宜,吵得是何等不可开交。
户部尚书王永光站在那儿满脸的为难与忠贞,嘴里念叨的永远是那句“国帑空虚,非臣不为,实不能也”,将皮球踢得滴溜溜乱转。
都察院那群以风骨自居的御史们,则不肯放过这个彰显自身存在的良机,将矛头死死对准了陕西官场,洋洋洒洒的弹劾奏疏堆积如山,痛斥其救灾不力隐瞒灾情,强烈请求朝廷派遣钦差大员彻查严办。
而他自己以及他身后那庞大的东林党人团体,则更像是技艺精湛的棋手,借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