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商会馆里搜出来的账册。
翻开来,那上面密密麻麻用充满了市侩气的笔迹,记录着另一份,更加触目惊心的清单。
“宣府镇,田时春,赠赤足黄金五百两,求新式鸟铳五百套。”
“蓟州,李宗翰,赠关外良马二十匹,求夜间通关便利每月三次。”
“户部,钱士林,赠炭敬白银两千两,求本号税银缓缴三月。”
……
一个个熟悉或者陌生的名字,像是一串串被钓上来的鱼,无力地在纸上跳动。
一笔笔出卖国家利益,出卖边关将士性命的肮脏交易,就这么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朱由检看着看着,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起初还很压抑,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轻微的呵呵声。
但很快,这笑声就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最终变成了一阵响彻整个暖阁的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哈哈……”
朱由检笑着,笑得前仰后合。
那笑声里,有压抑了太久的愤怒,有对那些自作聪明的蠢货的极致不屑,更有那种一言可决万人生死,一念可使江山变色酣畅淋漓的权力滋味!
王承恩吓得直接跪伏在地,将头深深地埋在地毯里,浑身抖如筛糠。
他见过天启皇帝,也见过魏忠贤的嚣张跋扈,但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如此令人心惊胆战的笑声。
只有周全,依旧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般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里只有皇帝的命令。
笑了许久,朱由检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周全的身上,带着一丝满意和暖意。
“周全。”
“臣在。”
“朕,很满意。”朱由检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清晰而又沉稳,“你做得很好。”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周全的回答,依旧是那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标准答案。
“好一个本分。”朱由检冷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赞许和更多的冷酷。
他踱步到周全的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他最锋利也最听话的工具。
“朕要你继续审。”
“将周延儒等官员和那些晋商的管事分开审,用尽你们西厂的所有手段,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剥皮也好点天灯也罢,朕只要一个结果。”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那就是,把他们嘴里所有还藏着的,所有和他们有过牵连的名字,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