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影子确认了片刻,也收起了刃。两个影子转身走了,在夜色里越来越淡,像从没出现过。
赵二官背靠着一扇木门,头靠着柴扉,眼睛睁着。他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血在地面上画了个小小的十字——像他平时洗手时,搓出的皂角泡沫印。
他最后听见了窃窃私语。
“……上头有令立即撤出,撤不走的悉数斩断……”
这一夜的崇安城,一边侧儿热闹非凡,一方却安静得死沉。城里人很快就会忘记,城里曾有一个六岁才搬过来的傻子。
这个傻子开始时也很聪明,就是每天守着些怪规矩,直至他在家门外茅厕,撞见一个被人淹死的浮沉女婴,被那张青紫色的脸吓得从此浑浑噩噩,便似乎再也没有长大过。
第二天巷口灯被重新挂上,新灯芯燃着,却照不亮青石板上的血痕,那道痕像条小蛇,爬过状元桥,爬过赵家门前,慢慢被后来的车轮碾得没了踪迹。
【番外二:外卖】
武夷山市的六七月,连风都是热的。
老农业局宿舍的老孙坐在客厅的藤椅上,老花镜滑到鼻尖,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了半天,才把“鱼香肉丝盖饭,多放饭”的订单确认提交。
空调遥控器就放在茶几上,他瞥了一眼,还是没碰——一度电六毛五,老伴旅游不在家,能省就省。
墙上的石英钟指向十二点十分,外卖还没到。老孙起身踱到阳台,往下看了眼楼门口那几棵老树,叶子蔫得打卷。
他自己的房子,早卖了给儿子付首付,这栋老农业局宿舍楼是老伴的,住了三十年,今年春天总算装了电梯,可装电梯那天,他跟三楼的邻居差点打起来。
按分摊方案,六楼要多掏四万八,老孙觉得不合理——“我爬了三十年楼梯,现在倒要多花钱给楼下的省力?”最后还是老伴偷偷转了钱,这事才算完。
打那以后,老孙更舍不得用电梯了,电梯门禁揣在裤兜里磨得发亮,他上下楼依旧是扶着楼梯扶手上上下下。好在他是当地民警退休,体能这块还是没啥大毛病。
手机终于响了,来电显示“外卖配送”。老孙接起就问:“我的饭呢?超时十分钟了,你们这效率怎么回事?”
对面是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怯生生的:“叔,对、对不起,我送错小区了,导航送到武夷税务楼去了……您看,能不能麻烦您过来取一下?就隔两百米。”
老孙的火“腾”地就上来了:“送错是你的问题,凭什么让我跑?我六十多岁的人,爬六楼都费劲,还让我去别的地方?你赶紧给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