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的茅屋前停下了脚步。
屋前,一个须发皆白、断了一条腿的老人,正靠着斑驳的土墙,像一头负伤的孤狼,用一双浑浊却暗藏锋芒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们。
陈平川也打量老人,他身上松垮地披着一件早已锈蚀破损的皮甲,甲片间的缝隙里,似乎还凝固着陈年的血渍与沙场的尘土。
陈平川能从他僵直的脊背上,感受到一股久经沙场后沉淀下来的杀气。
陈平川整了整衣衫,对着老人深深一揖,姿态谦恭:“老丈,我二人是路过的旅人,想写一本游记,记录此地风土,不知可否向您讨一碗水喝,顺便问几句话?”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几个尚有余温的粗面饼子,用油纸托着,双手递了过去。
老兵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几个饼子上,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那是尊严与饥饿的搏斗。
最终,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他伸出那只布满老茧,不住颤抖的手,接过了饼子。
他没有自己吃,而是转身,蹒跚地递给了屋内炕上躺着的一个瘦小身影。
“囡囡,吃吧。”
张若素心头一紧,立刻跟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霉味更重,她也顾不上脏乱,径直走到炕边。
那是一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小女孩,面无血色,呼吸微弱而急促。
张若素见状,立刻俯身,将三根手指轻轻搭在女孩枯瘦的手腕上为她诊脉。
老兵下意识地抬手想要阻止,那是一种护犊般的本能,但手臂抬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下。
他的孙女病得太重,他没钱抓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之火一点点熄灭。
如果这个人能治好孙女,就算她是阎王殿里派来的勾魂使者,他也认了!
片刻后,张若素面色凝重地收回手。
她从怀中的一个小瓷瓶里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用讨来的水小心化开,然后扶起女孩,一勺一勺地将药汁喂了进去。
药汁入口,女孩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缓了些许。
老兵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那层坚冰般的戒备与敌意,终于开始融化。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打开了话匣子。
“什么风土人情……这里只有人吃人。”
老兵的声音带着悲愤,像是在控诉这无情的天地,“官府的盘剥,比城外那些茹毛饮血的蛮子还狠!朝廷每年拨下的兵饷,十成里倒有八成进了那些狗官的私囊!士兵饿得连刀都快举不起来了,还谈什么保家卫国?至于城里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