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荒唐讽刺。
宸宁说不出话,轻轻走到林渊身边,缓缓坐下。
冰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带着细微颤抖覆上他紧攥的拳头。
试图用自己微薄的体温驱散他身边刺骨的寒意,无声传递着她的存在、她的陪伴、她的感同身受。
静默在室内沉重地流淌,压得人喘不过气,却也是此刻唯一能给予彼此的最深切的慰藉。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唯有心头的重压清晰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长,或许只是一瞬。
室外传来内侍小心翼翼的通传声,尖细声刺破了死寂。
陛下宣召,刻不容缓。
林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汹涌澎湃的悲恸被一股意志强行压下,覆上一层镇定坚毅的外壳。
他轻轻拍拍宸宁的手背,动作还有些僵硬,但总算带着冷静。
他不能倒下,尤其不能在此时倒下。
“我进宫一趟。”
宸宁仰头望着他,美眸中水光氤氲,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素白的唇瓣翕动了几下,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为一句极轻极柔的话:
“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她的手轻轻抚过小腹。
林渊轻轻点了点头。
……
皇宫,御书房。
烛火通明,跳跃的火光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压抑。
元朔帝仿佛也一夜间苍老数岁,眉宇间刻满疲惫与沉默。
看着一步步走入殿内的女婿。
那双总是锐利洞察天下事的眼睛,染上了血丝,带着罕见的强烈波动。
“不必行礼。”皇帝的声音沙哑,但很稳定。
“事情你已经知晓了吧。”
林渊躬身行礼,动作已然一丝不苟,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在其下。
“是。”
元朔帝深深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女婿。
眼里闪过慰藉和欣慰。
他走下御案,脚步略显蹒跚:
“朕知你心中悲痛,朕亦痛失股肱……朕之心痛,不亚于你。”
皇帝的声音顿了顿,再度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变得锐利。
“但此时此刻,你我绝不能沉溺于伤痛!北境骤失主帅,百万大军群龙无首,二十二州民心惶惶,边境不稳,妖族暂退其心不死,余孽犹在,反扑只在顷刻之间!一旦北境有失,大景危矣、人族危矣!”
“这亦是千载良机,是鼎定天下的大好机会!”
他目光灼灼,手重重按在林渊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