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只有她和那名面无表情的太监相对而坐。太监闭目养神,仿佛她只是一件需要押送的物品。
余媛的心在最初的惊涛骇浪后,反而奇异地沉静下来。恐惧依旧存在,却被一种冰冷的计算覆盖。陛下直接拿她,而非当场格杀,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至少,陛下还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
是常德贵的供词?是兄长昏迷前可能泄露的秘密?还是……关于她母亲那更深层的、牵连更广的往事?
马车没有驶向皇城正门,而是绕行至一处偏僻的宫墙角门。门悄无声息地打开,马车驶入,停在一处寂静无声的宫苑深处。
余媛被带下车,眼前是一座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宫殿,匾额上写着“静思堂”三个字。这里绝非寻常宫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墨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压抑的气息。
太监推开沉重的殿门,里面光线昏暗,只点着几盏长明灯,巨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阴影里。正中的书案后,坐着一个人。
明黄色的常服,在昏暗光线下依旧刺目。皇帝李治并未抬头,只是专注地看着手中一份奏折,侧脸线条在跳跃的烛光下显得冷硬而莫测。
殿内安静得能听到灯花爆开的细微噼啪声。
太监无声地退至一旁,垂首肃立。
余媛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冷光滑的金砖,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如同无形的山峦,缓缓从奏折上移开,落在了她的背上,沉重得几乎要将她压垮。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如同煎熬。
终于,皇帝合上了奏折,发出轻微的声响。
“余媛。”
他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抬起头来。”
余媛依言缓缓抬头,依旧保持着跪姿,目光谦卑地垂落在地面上,不敢直视天颜。
“你可知罪?”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余媛心脏紧缩,声音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
余媛“民女愚钝,不知陛下所指何罪?兄长病重昏迷,家中突遭变故,民女……民女实在惶恐。”
她将问题轻轻推了回去,姿态放得极低。
皇